沈言蹲在胶东半岛的渔港边,看着渔民们把刚卸下的鲅鱼、带鱼码在沙滩上,银亮的鱼身在阳光下闪着光,带着海水的腥咸。一个黝黑的汉子正用稻草捆着鱼,见他盯着鱼堆看,直起腰抹了把汗:“同志,要鱼不?刚上岸的,新鲜得很!”
“用粮食换,换不换?”沈言拍了拍身后的帆布包,里面其实空无一物,但空间里的粮仓堆得冒尖——有从平原地区换来的小米、玉米,还有从县城供销社“匀”来的白面,足够装满三辆马车。
汉子眼睛猛地亮了,手里的稻草都掉在了地上:“粮食?真能用粮食换?”在海边,鱼多到吃不完,晒成鱼干能堆半屋,可粮食金贵,渔民们一年到头靠海吃海,想换点小米都得走几十里山路去镇上,还常被粮贩克扣。
“当然。”沈言伸出三根手指,“三斤鱼换一斤小米,咋样?”这个价格比镇上公道太多,汉子想都没想就点头:“换!我这就回家扛鱼!”
没一会儿,渔港边就围满了渔民,有的扛着鲅鱼,有的提着海蛎子,还有个老太太颤巍巍地捧着一小筐虾皮,眼里满是期待。沈言让他们把海鲜分类放好,自己则从空间里往外搬粮食——小米装在麻袋里,沉甸甸的;玉米金灿灿的,颗粒饱满;白面用布袋装着,还带着麦香。
“张大哥,你这筐鲅鱼够十五斤,换五斤小米。”
“李婶,这海蛎子算十斤,换三斤玉米。”
“大娘,虾皮晒干了有二斤,换半斤白面够不?”
沈言一边过秤一边分粮,动作麻利。渔民们捧着粮食,笑得合不拢嘴,有的当场就抓了把小米塞进嘴里嚼,眼里闪着泪光——这可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比再多的鱼都金贵。
沈言看着他们,心里忽然想起那句“手里有粮,心中不慌”。上辈子在课本里读到时,只当是句口号,这辈子走过这么多地方才明白,对经历过战争、饥荒的人来说,粮食是命根子,是比金银还靠谱的靠山。海边的渔民不缺鱼,山里的猎户不缺肉,可没了粮食,照样饿得发慌。
就像昨天在沂蒙山区,那个猎户大叔用两只野猪换了二十斤玉米,说“孩子快断粮了,这玉米能撑到秋收”。他的猎枪擦得锃亮,箭囊里的箭羽饱满,可提到粮食,眼里的光就暗了下去——山里能种粮的地太少,巴掌大的梯田里种点红薯、玉米,够自己吃就不错,想换点细粮,得扛着猎物走两天山路去县城,还不一定能换到好价钱。
沈言的空间里,粮食从来没断过。他从不在一处大量收粮,而是走一路换一路:在平原用布匹换小米,在县城用山珍换白面,在乡镇用红糖换玉米,积少成多,竟也攒下了满满一粮仓。他从不把粮食当普通商品,遇到实在困难的,甚至会多给几斤,就像刚才给那个老太太的白面,明明够数,他又多塞了一把:“给孩子蒸馒头吃。”
从渔港出来,沈言把换来的海鲜收进空间的冷库。鲅鱼、带鱼码得整整齐齐,海蛎子、扇贝装在竹筐里,虾皮用布包着,都透着新鲜的海水味。这些东西在山里可是稀罕物,猎户们常年吃兽肉,偶尔来点海鲜,比过年还高兴。
他骑着自行车往山区走,官道两旁的玉米地已经泛黄,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路过一个村庄,正赶上村民们在晒粮,金黄的玉米、火红的高粱铺了满地,像撒了一层颜料。几个老汉坐在谷堆旁抽烟,见沈言路过,笑着打招呼:“同志,换粮不?俺们这玉米可瓷实!”
沈言跳下车,从空间里摸出两斤虾皮:“换点玉米,行不?”老汉们眼睛一亮,虾皮在乡下是好东西,炒菜、做汤都鲜,当即让婆娘装了十斤玉米:“够不?不够再装!”
这种交换,早已成了他的日常。海边用粮换海鲜,山里用海鲜换粮,平原用布换杂粮,县城用杂粮换细粮,像个无形的循环,把各地的余缺连了起来。他不在乎一次能赚多少,反正空间里的物资足够多,粮食也越换越足,重要的是让粮食到最缺的地方去,让海鲜、野味到稀罕它们的人手里。
傍晚时分,沈言到了沂蒙山区的王家峪。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子正围着一个豁口的碗,里面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见沈言进来,孩子们都怯生生地往后躲,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帆布包。
“王大叔在家不?”沈言喊了一声。猎户王大叔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剥了一半的兽皮,见了沈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沈同志,你可来了!俺们攒了不少野猪肉,就等你换粮食呢!”
沈言跟着他进了屋,土炕上,王大叔的婆娘正哄着哭闹的孩子,孩子瘦得皮包骨,哭声都没力气。“孩子咋了?”沈言皱眉问。
“饿的。”王大叔叹了口气,“家里的玉米前天就吃完了,就剩点红薯干,孩子不爱吃。”
沈言没多说,从空间里拿出五斤白面、三斤小米:“先给孩子做点吃的。”王大叔的婆娘愣了一下,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抱着孩子就往灶房跑,嘴里念叨着“能蒸白面馒头了”。
王大叔红着眼圈,把里屋的野猪肉都搬了出来,足有三十多斤:“沈同志,这些都给你,换你那点粮食……够不?”
“够了,还多了。”沈言笑着说,“再给我点山里的药材,抵剩下的。”
王大叔连忙点头,又从墙角拖出个麻袋,里面是晒干的何首乌、灵芝:“这些都给你!沈同志,你是俺家的救命恩人啊!”
沈言没接这话,帮着王大叔把野猪肉收进空间。屋外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原来王大叔的婆娘蒸了白面馒头,孩子们正抢着吃,脸上沾着面粉,像只只小花猫。
看着这一幕,沈言忽然觉得,自己这“搬运工”当得值。他不用像马帮那样风餐露宿,不用像货郎那样走街串巷吆喝,只靠空间的便利,就能把粮食送到饿肚子的人手里,把海鲜、野味送到稀罕它们的人嘴边。这种踏实,比赚多少钱都让人安心。
晚上,王大叔非要留沈言吃饭。炕桌上摆着白面馒头、小米粥,还有盘炒野猪肉,虽然简单,却透着家的温暖。王大叔喝着自家酿的红薯酒,红着脸说:“沈同志,你要是不来,俺们真不知道咋撑到秋收。这粮食啊,比啥都金贵。”
沈言喝了口酒,有点辣,却暖得人心头发热。他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汽修厂的采购员。每月的工资不多,可他从没缺过,该交的报表、该采的零件,都做得一丝不苟,没人知道这个“老实本分”的采购员,背地里干着这么大的“买卖”。
“厂里让我下个月去东北采零件。”沈言笑着说,“那边的大豆、高粱多,我多带点回来。”
“那可太好了!”王大叔高兴地说,“俺们还想换点大豆,给孩子磨豆浆喝。”
离开王家峪时,月光已经升起来了,照亮了崎岖的山路。沈言骑着自行车,感觉浑身都是劲。空间里的冷库装满了海鲜,粮仓又添了新粮,药材堆得像座小山,这些都不是他的财富,而是能让更多人活下去的希望。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也不知道政策会不会变,但只要还能走,还能换,他就会一直做下去。就当自己是个勤劳的搬运工,把粮食从有余的地方搬到短缺的地方,把山海的馈赠从产地送到需要的人家,让每一粒米、每一条鱼、每一块肉,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夜风里,仿佛能听到孩子们啃馒头的香甜,能闻到渔民们煮鱼的鲜香,能看到山民们收到粮食时的笑脸。这些声音、这些味道、这些画面,像一串珠子,串起了他走过的路,也串起了人间最朴素的幸福。
沈言蹬着自行车,朝着月光照亮的方向前进,车铃“叮铃铃”地响着,在寂静的山路上回荡,像在为这趟永不停止的“搬运”,伴奏着一支轻快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