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所有柔和线条瞬间绷紧,深蓝色眼眸里寒光凛冽,像寒星一般,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令人胆寒的低气压。
守在门口的保镖们瞬间感觉走廊温度骤降,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大气不敢出。
他们敬畏地看着阿鬼——原来这位就是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屿少“影子”阿鬼,此刻显露真容,气场竟如此恐怖!
阿鬼根本没看保镖,只是冷冷地丢过去一个眼神。
保镖头子一个激灵,立刻心领神会,压低声音保证:“鬼哥放心!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阿鬼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他不再停留,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朝着电梯走去,黑色冲锋衣的下摆划出凌厉的弧线。
靴子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冰冷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敲在人心上,带着一种急迫的、压抑着风暴的力量感。
他没有回那个堆满各种猫咪玩偶和爬架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安全屋,而是直接去了他位于城市另一端的、绝对隐秘的“工作”据点——一间安保级别极高、没有任何窗户的地下安全屋。
厚重的合金门在身后无声地关闭、锁死。冰冷的白炽灯光照亮了房间中央简洁的黑色金属操作台。
阿鬼走到操作台前坐下,拿起他的面具,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封的冷静。
他打开一台经过重重加密、无法追踪的特殊终端,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他修长的手指在特制的键盘上飞速敲击,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屏幕上一串串复杂的指令飞速刷过,最终,一个只有特定人群才能访问的、隐藏在互联网最深层阴影中的加密论坛页面跳了出来。
这里的交流没有文字,只有代码和经过处理的图片信息。
阿鬼没有丝毫犹豫,调出指令框,输入核心诉求。
很快,一条用特殊符号和暗语组成的“悬赏令”,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这个隐秘的角落无声地炸开!
悬赏内容的核心信息被层层加密,但核心诉求清晰无比:
【需求:一颗健康、鲜活、自愿捐献的人类心脏。供体要求:年龄18-35岁,无重大疾病史,无遗传病史,无犯罪记录(需可查证),非药物滥用者,无不良嗜好。要求供体意识清醒,完全自愿签署法律认可的捐赠协议。】
【报酬:十亿(可议)。】
【附加条款:仅接受供体本人清醒、自主意愿下的捐赠。任何形式的胁迫、欺骗、第三方代捐,一经发现,后果自负(附带一个滴血的匕首符号)。】
悬赏金额的数字“10亿”被特意加粗、标红,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诱惑力,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发布完毕,阿鬼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琥珀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屏幕,像一头蛰伏在暗夜中、等待猎物的顶级掠食者。
屏幕幽蓝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神秘而危险。
十亿。
这是屿哥哥这些年陆陆续续给他的、他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零花钱”的一部分。
但他一点也不心疼。
只要能救鹿先生,只要能换回屿哥哥脸上的笑容,别说十亿,倾家荡产他也愿意。
他当然知道这悬赏会引起多大的震动,会吸引来多少牛鬼蛇神。
但他不怕。
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去甄别、去筛选。
每一个可能的线索,他都会亲自去核实。
他会亲眼看看那些“自愿者”是否真的干净,眼神是否纯粹,背景是否经得起深挖。
任何试图欺骗、玩弄手段,或者本身就带着污秽的人……他会让他们知道,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个网站的好处就是,发出去这个东西,各大网站平台都会出现这个招募,但是他们永远查不到是谁发出的悬赏。
而且,他最后那几条标注,是警告别人,不要试图去用无辜人的心脏来捐,一捐一个死,他这个账号,在这个平台属于最高级别黑金,这个账号的指令会让所有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忌惮,害怕。
他也想直接去正规平台发布,但是威慑远远不够,十亿,会让很多人以为是疯了,或者觉得是开玩笑,也会有人为了钱去伤害无辜的人。
而在这个平台,任务发出,完成后,悬赏必须到账。
他还记得当年,八岁的屿哥哥救了六岁的他,把他养在身边,因为他喜欢旅游,屿哥哥二话不说给了他几个亿,让他去玩,玩够了记得回家。
他出生在黑暗里,但是又被祁北屿护在光明下。
屿哥哥永远是他的信仰,他的神明。
鹿卿是他唯一认可可以站在屿哥哥身边的人,因为鹿卿的出现,屿哥哥在变好,这才是他认可的人。
所以他现在要把那个男人救回来。
屿哥哥的眼泪,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阿鬼的眼神冰冷而坚定。
隔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特护病房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消毒水的味道依旧若有若无,但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似乎不再那么刺耳,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节奏。
祁北屿是被后颈一丝细微的酸痛唤醒的。
他皱了皱眉,意识回笼的瞬间,巨大的恐慌瞬间将他淹没!
他猛地睁开眼,像弹簧一样从陪护床上弹坐起来,目光第一时间就急切地投向病床——
只见鹿卿正半靠在升起的床头,身上盖着柔软的薄被。
阳光落在他清隽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他的脸色虽然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那双总是清冷如寒潭的凤眸,此刻正静静地、专注地凝视着他,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心疼?
祁北屿的心狠狠一跳,酸涩又滚烫。
他几乎是从陪护床上滚下来的,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子就冲到鹿卿床边,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卿卿!” 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劫后余生的颤抖,二话不说就掀开鹿卿的被子一角,哧溜一下就钻了进去,紧紧抱住鹿卿温热的腰身,把脸埋在他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雪松冷香。
还好……是温热的……还在跳动的……他的卿卿还在……
鹿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微微一怔,随即失笑,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他能感觉到怀里小疯子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轻轻环住祁北屿的背,指尖在他微卷的黑发间穿梭,带着安抚的意味,低头在他汗湿的额角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醒了?脖子还疼吗?” 鹿卿的声音还有些低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他当然知道祁北屿后颈那点酸麻是怎么回事,估计是被阿鬼弄晕的,他和阿鬼两个人真的是一模一样。
祁北屿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地“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委屈:“疼……阿鬼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很明显他完全知道谁能干出这种事。
他抬起头,眼眶又红了,像只委屈巴巴的小兔子,“卿卿……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心口还疼不疼?” 他紧张地盯着鹿卿的脸,生怕错过一丝不适的表情。
鹿卿看着他红肿未消的眼睛和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心口又酸又软。
他摇摇头,指尖轻轻拂过祁北屿微红的眼角,声音温柔:“好多了,别担心。” 他顿了顿,看着祁北屿依旧紧绷的神情,补充道,“真的,没骗你。医生早上来看过,指标稳定了一些。”
祁北屿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鹿卿的脸色,确认他确实比昨晚那副濒死的模样好了太多,悬了一夜的心才稍微落回肚子里一点点。
但一想到那残酷的“心脏移植”四个字,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又瞬间攫住了他。
他可以轻易掌控别人生死,可是面对自己的宝贝,又心疼到无法呼吸。
他可以在一天内找人给鹿父装心脏,却无法用一天来给鹿卿找心脏。
因为卿卿的,需要最好的。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他赶紧低下头,不想让鹿卿看到。
“怎么了?” 鹿卿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捧起他的脸,果然看到那双漂亮眼睛又蓄满了泪水,像盛满了破碎的星光。
他心疼地用指腹轻轻拭去那将落未落的泪珠,“傻瓜,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