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90.究竟是如何感情
文平王府。
段维霖依旧被绑在榻子上，撑的有些腰酸胳膊疼，那画儿现下已经被左清霜给收了起来，背着他藏着，像是生怕被他找着就地撕了。
“解开！”
段维霖只抬腿踢他，间距抬不过半厘，又被那绳子给扯回去，瞪圆了一双眼睛怒视，同时又有些委屈，这分明都是他的错！都是左清霜骗他！全都是他！
左清霜在他被磨红的脚踝上塞了块儿帕子，一只脚一块儿，隔着那狼崽子娇嫩的皮肤，省的被磨破了，细心的很，可就是不愿意替他松绑。
“就是因为这个才去参了军？”他极有耐心的问道，本也不想用绑的，可奈何段维霖为了躲他，便连这法子都想出来了，倘若再拖下去，他怕此后难以挽回，非得趁着这家伙对他尚且欢喜，又不明不白的时候，给他全掰扯清楚了，“阿霖当真这么不想见我？想让我去死？”
“我…我何时说了要你去死！”段维霖只诧异瞪他，见其面上了然，意料之中般朝他笑，他便觉得生气，于是赶忙偏过头去，不服气似的嘀咕，“想死就死好了，与我说什么…”虽说他确是恼怒，可这事儿却也不是什么要杀头的大罪，不过是叫他现下满脑子的浆糊，弄也弄不明白，他如今待左清霜究竟是如何感情？即便是喜欢，又是往日里顺其自然生了情愫，或又是因为他从中作梗的缘故，他完全弄不清。
左清霜却笑，只当做没听见后半句，“自是你家妹妹告诉我的，我千叮咛万嘱咐，不敢去找你，于是只好让她替我问问阿霖如今可否已经消了气，谁曾想那小丫头指着我的鼻子就让我去死，我勉强耐着性子问，才知道原来是阿霖想让我死。”
那不过是气话…段维霖只瘪嘴，这才想起来，况且那时他陡然听段满枝提起此事，自是慌的很，于是只得胡乱搪塞，却不想那小妮子当真就这么将话带过去了，当着左清霜的面儿，倒也是天大的胆子，不愧是他妹妹。
他想着便觉有些好笑，按耐不住提了提嘴角，见左清霜瞧来，又立马收敛了，“谁许你去找她？你自己有手有脚，倒也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替你传话！”
左清霜却只挑眉，半点儿脸红也没有，他当然好意思了，那小丫头片子在他这儿讹了多少东西，不过是让她带个话罢了，哪里就不好意思了，也就这狼崽子还觉得他家妹妹单纯善良好骗的很呢。
“是是。”他虽是这样想，嘴上却是好生应着，可得先哄了人儿开心，“阿霖说不让，我日后便不去找她。”反正总也是那丫头自己找上门来，怪不得他。
“也不许跟她说…说…说你跟我…跟我…”段维霖只“跟我”了半天，终究是说不出口，倒是先憋红了耳朵，“总之，就是不许说！”
左清霜闻言却是佯装犹豫，半晌儿方才摇了摇头，“这恐怕是不行。”
段维霖一听，却是当场就急了，挣扎了好一会儿，幸亏他提前垫了帕子，不然非得让他这一番折腾地弄伤了手脚，“什么叫不行！你敢！左清霜！你若是敢说，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他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看那狼崽子如此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果真，他就是在怕这个。
“我就死给你看！”
他这话一出口，左清霜的脸色顿当即便沉下来，一把捏住他的下颚逼近了他，“阿霖从前不让我死，现在反倒是自己先想死了？”
“你…你…你便只说，应还是不应！”段维霖只硬撑着气势，即便他现下生气，可只要左清霜一怒，他终究还是有些怕的，却也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于是抬高了下巴瞪回他，“说话！”
那王爷只得叹气，松开他挪远了两分，“我应，我应还不行吗？”他如此模样，像是投怀送抱，勾他似的，险些便要忍不住吻上去，只是这时机实在是不妥，只怕那狼崽子能恼疯了咬死他，“不过现下，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段维霖只紧张的条件反射般想要坐起身来，却终究是被束缚住。
左清霜只故作神秘，有意吓他，非得是将这狼崽子的防线给彻底击溃，他才能有可趁之机，“你家妹妹如今，怕是已经知晓此事了。”
“怎么会…”果真，段维霖闻言，一张小脸儿“唰”的一下就白了，随即陡然瞪向一旁悠哉悠哉的左清霜，咬牙切齿的，“是你！是你说的！就是你说的！除了你我，还有谁能知晓此事？就是你！左清霜！我跟你没完！没完！”
左清霜却只佯装受伤，“阿霖居然不信我，当真不是我说的，想也知道，你家那二妹妹鬼灵精的，聪明绝顶，便是我不说，她如今也瞧出来了不是？”
段维霖听此却是更为恼怒，只差瞪红了一双眼睛，聪明绝顶是真，可他如今却是断然不敢再轻易信了这老狐狸的话，可他现下心中更为担忧的却也正是此事，倘若真像左清霜所说，枝儿知道他三哥哥竟是喜欢男子，还是左清霜，会不会也唾弃于他？
枝儿平日里最黏她了，还喜欢吃他买的点心，倘若就此疏远了他，大哥到时要知道，二哥也要知道，昭儿要知道，筝儿要知道，便是父亲母亲也要知道，他才不怕外头说他什么，却只怕家里人到时也鄙弃于他，他才不要为了左清霜，为了这老谋深算的黑心狐狸，失了府中众人，失了那小妮子，往后再瞧不见她在他身边来往，缠着他要点心吃。
段维霖只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又想到左清霜竟是骗了他这么多年，忽悠他时向来脸不红心不跳，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筹谋的，算计的他如今深陷其中，主动去吻他，可他竟还当作没事儿人似的骗他连亲了好几回，于是现下一股脑儿的委屈憋在心里，终究是忍不住，两行眼泪豆粒儿似的往下掉，噼里啪啦的往下砸，原还是抽噎着，现下却是嚎啕大哭起来，只差没掀翻了这书房的屋顶。
左清霜亦是一惊，没想着这狼崽子平日里倔得很，今日这么一吓，竟是叫他直接哭成了泪人儿，急促的快要喘不上来气，往怀里掏了掏帕子，却又陡然想起早已是拿去给他垫脚了，于是只得扯着袖子的给他擦，慌里慌张的，又不敢使劲儿，生怕弄疼了他，直等他袖子湿了大半片，那狼崽子的眼泪也没见少上两滴，依旧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左清霜此刻也顾不得这人儿会不会跑了，只手忙脚乱的替其解了绳子，赶忙将人儿搂进怀中宽慰，轻轻顺着他的脊背，他哪知道这孩子一哭起来，竟是跟不要命似的。
“阿霖莫哭，要伤了眼睛的。”
他这话来的苍白，段维霖只被他搂在怀里，听着这话儿，却是哭的更大声了，若是没了家人，要这眼睛还有什么用！趁着今日哭瞎算了！倘若被那小妮子瞧见，恐怕还能因为觉得他可怜留下他，不至于将他赶出府去。
“混蛋！我才不要…因为你…嗝儿…因为你这老狐狸…嗝儿…被爹爹跟母亲扫地出门…嗝儿…往后枝儿肯定也不要我…嗝儿…也不要我了！呜呜呜呜呜！混蛋！哭瞎算了！就算是被扫地出门…我也不会吃你一口饭！嗝儿…更不会睡你的榻子！我就睡大街！都怪你！嗝儿！呜呜呜呜呜……”
左清霜原还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宽慰，现下却已是被娇的一塌糊涂，憋着劲儿的忍着笑意，却终究止不住一双肩膀不停抖着，段维霖只被顶的险些咬着舌头，抬起眼来一瞧，却是见那左清霜竟是埋在他肩窝里笑得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朵根儿，顿时更觉怒气上涌，一把便将其给推开了。
“左清霜！你还笑！你…你…我…我…我不理你了！左清霜！你混蛋！”
见那狼崽子这回是真生了气，红着一双眼睛，气的整个儿胸膛都剧烈起伏着，左清霜赶忙服了软，“好好，不笑，不笑了，还不是因为阿霖太过可人儿，我实在欢喜的很。”
段维霖却只甩开他，压根儿不让他碰。
左清霜却是厚着脸皮，“阿霖可也喜欢我？”
“不喜欢！”
“看来是喜欢的。”左清霜只自说自话。
“我说不喜欢！”
“那那日又为何要趁我熟睡着时悄悄吻我？”
“那时因为…因为…”段维霖说不出，因为左清霜告诉他，他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于是他想起那本书里的图像，盯着左清霜的嘴唇，忍不住就亲上去了。
“因为阿霖喜欢我，见我睡着，忍不住便亲了我。”
“才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段维霖只怒瞪着他，“因为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左清霜一双眼睛看着他，认真极了。
“你骗我说…可以这么做…”段维霖的声音越说越小，几乎快要听不见。
“怎么做？”左清霜依旧看他。
段维霖答不出，左清霜没说他可以做什么，也没说不能做什么，只说他什么都可以做，至于这里的“什么”，全都由他自己把控，尽是他自己所想，所愿，随心而为，而左清霜也做到了他说的，什么也不拒绝，所以他就觉得，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阿霖从前都只不过是跟在我身边，顶多便是靠着我，拉个手罢了，从未有过逾矩，可为何偏偏是那日，吻了我？”
段维霖不知，左清霜却是替他答了。
“因为阿霖从前不知道还能这么做，直到看到那本书，于是按耐不住欣喜，赶忙就想试一试。”
“你…你胡说！”段维霖只推开他，离得远远儿的。
左清霜却笑，依旧坐在原处，静静看着那狼崽子后知后觉的红透了耳朵，“阿霖现在这模样，叫做恼羞成怒，死鸭子嘴硬，心知肚明，却拒不承认，你喜欢我。”
“你…你…你闭嘴！”
“好，我闭嘴，容阿霖自己想一想，想一想这么多年以来，阿霖待我究竟是如何感情。”
左清霜并非是说说，却是真的退出了书房，只不过刚一出来就派了人守住各个出口，书房门口一大堆，各个窗口也遣了好几个，生怕一不小心那狼崽子就插着翅膀逃了，脸皮薄的很。
不过这一回倒是他想错了，直过了两刻钟，屋内依旧没有动静，左清霜只等在门口，心急如焚，这般安静不合常理，倒像是已经跑了，于是赶忙推门进去，却是见段维霖此刻正安安份份的坐在那儿，一声不吭，见他进来，瞥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左清霜一颗悬着的心放了回去，静静退了两步，打算出去，却是被身后人儿给叫住了，“还出去做什么？不是要说明白的吗？”
他顿时一喜，关上房门，扭头之时便已是收起了神情，乖乖坐到了段维霖跟前儿，不动声色的，“你说，我听。”
段维霖只深吸一口气，仍旧有些不敢看他，“我…我们不能这么做……”
左清霜顿时拧眉，险些便要重新拿了绳子将其给绑了，若是说不通，那便强制把人儿给留下来，总之得达到他想要的目的才行，却终究是忍住了，抿着一张薄唇，一言不发，只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段维霖见他如此，却是狠了心的，“我不能为了你，不要整个候府。”见左清霜抬眼瞧来，段维霖只心虚的别开了视线，嘀嘀咕咕的，“要你还是要爹爹母亲，大哥二哥，枝儿昭儿还有筝儿，我如何会分不清……”
该死的宣平候府…左清霜只咬牙，不过好在，这狼崽子终究还是喜欢他的，不过是不乐意说，却已是变着法子的认了。
“倘若宣平候和侯夫人认下此事呢？”
“这…这怎么可能？”段维霖顿时抬眼看他。
怎么不可能？这不还有秘密武器在呢吗？那倒还有点儿用处的丫头片子。
“我说了，倘若如此，阿霖可愿意？”
“我…”段维霖只瘪嘴，总觉得就这么应了，丢面子的很，“我才不愿意……”
“成！愿意就行，剩下的交给我。”左清霜十分擅长于自动提取信息。
“我说的是不愿意！”
“好好，愿意就好，少说两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好了，方才哭了这么久，都快哭干了。”
段维霖尚且来不及反驳，却已是被左清霜用一盏清茶给堵住了嘴，“咕噜”着说不出话来，只得瞪他。
终于！回归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