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与凌清雪的遁光划破古渊昏沉的天际,距离聚煞堡已不足千里。两人一路沉默,各自消化着葬兵谷与往生洞府的遭遇,以及那名为“虚”的组织带来的沉重压力。陈渊周身气息愈发内敛,七符融合后的力量在金丹中期的修为下渐渐圆融,唯有眼底深处那抹历经生死淬炼出的锐利,挥之不去。
远远地,聚煞堡那经过修复、依旧带着战火痕迹的轮廓已然在望。堡垒上空,原本被黑煞老魔魔云笼罩的区域,此刻被一层淡淡的、由重新激活的阵法形成的灰蓝色光晕所替代,虽然远不如全盛时期,却也透着一股顽强的生机。
“看来厉锋和韩长老做得不错。”陈渊目光扫过堡垒的防御,微微颔首,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至少,根基尚在。
凌清雪亦看着那在废墟中挺立的堡垒,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这里,与她出身的名门正派玄天剑宗截然不同,充斥着煞气、挣扎与最原始的生存法则,但不知为何,这段经历却在她心中留下了远比宗门清修更深刻的印记。
就在两人即将抵达堡垒外围警戒区域时,前方虚空之中,一道凌厉无匹、纯粹到极致的银色剑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骤然出现,拦在了遁光之前!剑光并未带着杀意,却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浩大堂皇的正道气息。
剑光散去,一名身着玄天剑宗核心弟子服饰、面容俊朗、眼神却如同手中剑般冰冷的青年修士,凭空显现。他目光先是落在凌清雪身上,看到她气息虽已平稳但明显受过重创,眼中闪过一丝惊怒,随即那冰冷的目光便如同两柄利剑,直刺陈渊!
“凌师妹!”青年修士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与关切,“你果然在此!宗门寻你多时!你怎会身受重伤?可是此人胁迫于你?!”他手中长剑已然微微鸣响,剑意锁定陈渊,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架势。
凌清雪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陈渊与那青年修士之间,清叱道:“周凌师兄!住手!不得无礼!陈道友并非歹人,反而于我有救命之恩!”
这名为周凌的青年修士,正是之前被派往寂灭沼泽吸引火力的那位玄天剑宗真传。他显然并未完全相信凌清雪的话,眼神依旧充满怀疑与审视地盯着陈渊,冷笑道:“救命之恩?凌师妹,你涉世未深,莫要被某些居心叵测之辈蒙骗!这古渊之中,尤其是这聚煞堡,龙蛇混杂,煞气冲天,岂是善地?他救你,谁知是不是另有所图!”
陈渊闻言,眼神微冷,却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看着周凌,语气平静无波:“玄天剑宗的弟子,都如阁下这般,喜欢以己度人吗?”
“你!”周凌勃然大怒,剑气勃发,“区区一个金丹散修,也敢妄议我玄天剑宗?!”
“周师兄!”凌清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陈道友乃星殒令主,更是古渊对抗寂灭星骸的关键之人!你若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不顾同门之谊!”
她身上那股属于玄天剑宗真传的威严此刻尽显无疑,竟将周凌的气势压了下去。
周凌脸色一阵青白交错,他深知这位凌师妹在宗门内的地位与性子,见她如此维护陈渊,心中虽仍是不忿,却也不敢再公然发作,只是冷哼一声,收回了部分剑意,但眼神中的警惕与敌意丝毫未减。
他转而看向凌清雪,语气放缓,却带着一丝急切:“凌师妹,我此来并非只为寻你。宗门有紧急剑令传到!”
说着,他取出一枚不过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如冰、表面刻有无数细小飞剑纹路的玉符。玉符一出现,便散发出一股浩瀚而急迫的剑道意志!
“北域魔灾再起,数个附庸宗门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有迹象表明,与沉寂多年的‘万魔窟’有关!宗主有令,所有在外真传弟子,即刻返回宗门,共商对策,准备出征!”
周凌的声音带着凝重:“凌师妹,此事关乎北域苍生,刻不容缓!你必须立刻随我回去!”
凌清雪接过那冰晶玉符,神识沉入,片刻后,她抬起头,脸上已是一片肃然。她看向陈渊,眼神复杂,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与决断:“陈道友,宗门急召,北域生变,我……必须回去了。”
陈渊看着那枚散发着急迫剑意的玉符,又看了看凌清雪坚定的眼神,心中明了。玄天剑宗身为北域魁首,面对魔灾,召回真传是必然之举。他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静:“魔灾事关重大,仙子自当以宗门为重。”
凌清雪深深看了陈渊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句:“寂灭星骸之威胁,我会禀明师尊。聚煞堡若有需要,可凭此符传讯于我。”
她将一枚样式古朴、带着她自身剑意气息的青色小剑符递给陈渊。这并非玄天剑宗制式物品,更像是她个人的信物。
陈渊微微一愣,接过剑符,入手温凉,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剑元。他点了点头:“多谢。”
周凌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尤其是凌清雪送出私人剑符的举动,眼中妒火与不满几乎要喷薄而出,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冷声道:“凌师妹,时间紧迫,我们该走了!”
凌清雪最后对陈渊颔首示意,不再犹豫,身化剑光,与周凌一同,化作两道惊鸿,瞬息间便消失在天际,速度远比来时更快。
陈渊握着那枚尚带一丝余温的青色小剑符,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默然片刻。凌清雪的离去,让他身边少了一个可靠的盟友,也让这古渊显得更加孤寂。但他很快便收敛了心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
魔灾?万魔窟?这些北域的大事暂时与他无关。他的战场,就在这古渊,他的敌人,是寂灭星骸,是影魔殿,是那神秘的“虚”!
他转身,化作一道遁光,射向已然在望的聚煞堡。
堡垒大门早已开启,厉锋与韩长老带着一众核心成员,正恭敬地等候在那里。看到陈渊安然归来,且气息更加深不可测,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激动与敬畏的神色。
“恭迎令主归来!”众人齐声高呼。
陈渊落在众人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期盼与依赖。他沉声开口,声音传遍全场:
“我回来了。”
“从今日起,聚煞堡,将不再是苟延残喘之地!”
“所有血债,必将血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与决绝的杀意,在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上空回荡。
新的风暴已在北域掀起,而古渊的暗流,也必将因他的归来,变得更加汹涌。第八枚剑符,更强的力量,以及那隐藏在幕后的“虚”……一切都催促着他,必须更快地变得强大!
而就在他踏入堡垒的那一刻,怀中的星殒令,再次传来了微弱却持续的波动,这一次,并非警讯,而是一种……带着指引意味的共鸣,指向古渊的另一个方向。星殒那苍老的意念,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陈渊,你回来的正好。第八枚‘后土’碎片的线索……出现了。但那里……似乎也出现了‘虚’活动过的痕迹,还有一股……极其隐晦,却让我都感到一丝熟悉的……陌生气息……”
新的征程与谜团,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