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煞堡,听剑轩密室。
陈渊归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堡垒内荡开层层涟漪,带来了久违的振奋与主心骨。但他并未立刻召集众人训话或庆贺,而是第一时间回到了这间熟悉的静室,隔绝内外,神色凝重地沟通星殒令。
“前辈,‘后土’碎片在何处?那陌生气息又是怎么回事?”陈渊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核心。凌清雪的离去与北域魔灾的消息,让他更感时间紧迫。
星殒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深深的困惑:“第八枚‘后土’碎片,其气息厚重沉凝,与大地脉络相连,根据星辰轨迹与地脉波动推算,其最可能出现之地,是古渊西南方向的‘沉沦大渊’。”
“沉沦大渊?”陈渊眉头微蹙,他对此地略有耳闻,传闻那是一处深不见底、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的恐怖深渊,连煞气在其中都会变得凝滞沉重,是古渊中有名的绝地之一,甚至比葬兵谷更为诡异,因为那里几乎没有任何“生机”可言,只有永恒的沉沦与死寂。
“不错。”星殒肯定道,“‘后土’碎片主掌承载与防御,镇守大地,出现在那等极阴死寂之地,倒也符合其特性,或许是借此磨砺其‘承载’之重。但麻烦在于……”
星殒的意念波动了一下,带着凝重:“我感应到沉沦大渊附近的空间,近期有多次不正常的褶皱与撕裂痕迹,残留的气息……与你在葬兵谷遭遇的‘虚’之力,同出一源!他们似乎也在寻找‘后土’,而且动作比我们更快,更急切!”
陈渊眼神一寒:“又是他们!”
“不仅如此,”星殒继续道,语气中的困惑更深,“在那些‘虚’之力残留的痕迹附近,我还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让我灵魂核心都为之颤动的……熟悉感。那气息古老、苍茫,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天地初开时的厚重与悲悯,与‘后土’碎片的气息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更加……原始而强大。我确信我从未接触过这种气息,但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连星殒这等古老存在都感到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陈渊心中凛然,这沉沦大渊,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我明白了。”陈渊沉声道,“沉沦大渊,我必须去。‘后土’碎片绝不能落入‘虚’之手。至于那陌生气息……只能届时见机行事。”
结束与星殒的沟通,陈渊立刻传讯厉锋与韩长老。
不多时,两人快步走入密室。厉锋伤势已然痊愈,气息甚至比战前更加凝练,显然并未放松修炼。韩长老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看向陈渊的目光充满了敬意与感激。
“令主!”两人齐声行礼。
“不必多礼。”陈渊抬手示意,目光扫过二人,“我离开这些时日,堡垒情况如何?细细报来。”
厉锋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振奋:“回令主!托您洪福,堡垒防御已修复七成,核心阵法在韩长老主持下重新稳固。阵亡修士的抚恤均已发放,伤者大多痊愈。经过上次清洗,内部再无杂音,如今堡垒上下,万众一心!只是……资源消耗巨大,尤其是阵法所需的煞晶和各类灵材,库存已不足三成。”
韩长老补充道,声音依旧干涩却条理清晰:“外围探子回报,黑煞老魔退走后,影魔殿人马收缩至黑风峡谷,暂无大规模异动。但古渊各处的煞灵活动愈发频繁有序,似乎……寂灭星骸的影响正在加深。另外,近期有多股不明势力在堡垒周边窥探,行踪诡秘,不似影魔殿风格,倒像是……某些宗门修士或是散修联盟的人。”
陈渊听完,沉吟片刻,问道:“黑煞老魔真身,可有确切出关消息?”
厉锋摇头:“暂无确切消息。但据安插在影魔殿外围的眼线传回模糊信息,黑煞老魔似乎在准备什么大型仪式,消耗资源甚巨,出关之日恐怕……不会太远。”
情况不容乐观。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资源匮乏之忧,寂灭星骸的威胁更是如同悬顶之剑。
陈渊手指无意识地在玉榻边沿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密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片刻后,他停下敲击,抬眼看向二人,目光锐利:“资源之事,我自有计较。眼下有两件要事需立刻去办。”
“第一,厉锋,你亲自挑选一批绝对忠诚、机敏且擅长隐匿的弟子,组成‘暗刃’,由你直接统辖。任务有三:一,严密监视黑风峡谷影魔殿动向,尤其是黑煞老魔出关的准确消息;二,探查古渊各处不明势力的来历与意图;三,搜集一切关于‘沉沦大渊’以及‘虚’组织的情报!记住,宁可无功,不可暴露!”
厉锋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抱拳:“是!令主!属下必定办妥!”
“第二,韩长老。”陈渊看向韩长老,“堡垒防御不能只依赖阵法。我观堡垒修士,大多修炼煞气,却缺乏系统战阵与合击之术。你与厉锋协商,根据现有人员修为特点,尽快整理出几套实用的战阵,加以操练。我们要的是一支能打硬仗、令行禁止的修士军队,而非一盘散沙!”
韩长老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激动,躬身道:“老夫领命!定不负令主所托!”
安排完这些,陈渊才稍稍放缓语气,对厉锋道:“我稍后需再次离开堡垒,前往沉沦大渊。此次离去,时间不定。堡垒,就交给你们了。”
厉锋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担忧之色:“令主!您方才归来,伤势初愈,那沉沦大渊凶名在外,比葬兵谷犹有过之!岂可再孤身犯险?至少让属下率‘暗刃’精锐随行护卫!”
陈渊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不必。沉沦大渊环境特殊,人多反受其累。我自有分寸。你们的任务,是守好家业,尽快提升实力。待我归来时,希望看到一支真正的铁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西南方向那昏沉的天际,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吞噬一切的深渊。
“第八枚碎片,我必须拿到。‘虚’的触手,也必须斩断。”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堡垒,是我们的根基,也是未来对抗寂灭的希望。这里,就拜托二位了。”
厉锋与韩长老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与责任,齐声应道:“属下(老夫)必誓死守护堡垒,等令主凯旋!”
陈渊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新的征程已然确定,目标——沉沦大渊,第八枚剑符,“后土”!而这一次,他将要面对的,不仅是绝地的凶险,还有那神秘莫测、步步紧逼的“虚”组织,以及连星殒都感到陌生的古老气息。
风暴,从未停息,反而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