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民心中一动,循声望去,只见陈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正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缓步走了过来。那两名陈家修士一见陈三,立刻躬身行礼:“三爷!”
陈三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刘民身上,语气平和地说道:“刘道友,你也知道我风火坊和铁家正在交战。铁家亡我之心不死,时常派遣奸细渗透,防不胜防。或许你有所不知,我们风火坊内城,为了防备有细作混入,最近新定了一条规矩。”
他顿了顿,看着刘民因为他的话而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道:“凡是想在内城长久居住的修士,要么,需要有坊内信得过的人作为引荐担保。要么,便需要主动参与对抗铁家的行动,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并非奸细,并为坊市做出贡献,有了相应的表现,才能真正留下。”
陈三的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话锋也随之一转:“否则的话,若两者皆无,我们便只能认为其来历不明,心怀叵测,为了坊市的安全,恐怕……就只能请你离开了。”
请你离开!这四个字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刘民心上。他没想到陈三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这所谓的“新规矩”,给他的感觉分明就是针对他这种没有根基、初来乍到之人的!若是被驱逐出内城,他之前的一切盘算岂不是都泡汤了?在外城那种混乱之地,想要打探消息,无异于难上加难,而且危险性也大大增加。
刘民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他急忙拱手道:“三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刘某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哪里有什么引荐之人?至于参与对抗铁家……小的,小的实在是……”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将一个走投无路的散修的窘迫与无助演绎得淋漓尽致。
陈三看着刘民的表演,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讽,但面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一个体恤下情的长者:“刘道友莫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坊里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他话锋一转,悠悠说道:“当然,这也并非说完全不能进来。只是,若无引荐,也无功劳傍身,每次进入内城,最多……便只能逗留三天。三天期满,必须离去。”
三天!刘民心中一沉。这陈三,果然是步步为营,招招都透着算计。这三天之期,既给了他一个看似可以接受的缓冲,又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控制在陈家的视线之内。三天时间,他能做什么?恐怕连客栈的门都出不了几次,更别提打探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刘民脸上露出更加“焦急”和“无措”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三爷,若是我外出之后,多久才能再次进入内城呢?”他必须问清楚,这关乎到他后续的计划能否继续。
陈三闻言,嘴角那抹笑容似乎更深了几分,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最短一日。也就是说,你离开内城一日之后,便可再次申请进入,同样,最多也只能逗留三天。”
他看着刘民那张写满了“绝望”的脸,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不过刘道友,这规矩嘛,也是新近才定下的,主要就是为了应对眼下这种特殊时期。所以,你现在出去坊里打听,恐怕大部分人都是不知情的。而且啊,那些能在内城安稳住下的,大多都能找到相熟之人充当引荐,自然也就不受此限制了。”
陈三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把枷锁,套在了刘民的脖颈上,并且还在不断收紧。
“新规矩”、“三天之期”、“每日出入”,这些词汇在刘民脑海中盘旋,让他瞬间明白了陈三的险恶用心。这哪里是什么规矩,分明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牢笼!
刘民心中冷笑连连,这陈三,果然是个老狐狸,滴水不漏。名为给他机会,实则步步紧逼,就是要将他彻底掌控在股掌之间。三天时间,能做什么?恐怕连这通源客栈的底细都摸不清,更别提打探风火坊的核心秘密了。而且,这进进出出的,光是每日消耗在路上的时间,以及可能存在的盘查,都会让他束手束脚。
更要命的是,他扮演的“穷散修”身份,最怕的就是这种无谓的消耗。一块灵石住三天,听起来不多,可若是每三天就得出去晃荡一天再进来,十天半月下来,光是这住宿费和可能的入城“孝敬”,就不是自己一个散修能轻易承担的。
他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否则,别说完成宗门任务,恐怕连自身安全都难以保证。一旦被陈三彻底拿捏,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刘民的脑子飞速转动,脸上却适时地浮现出更加浓郁的“绝望”与“无助”。他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哽咽,对着陈三拱手作揖,腰都快弯到了地上:“三爷,三爷您行行好,给小的一条活路吧!给小的指点一下可好?”
他脸上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活脱脱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可怜虫。“小人,小人这点微末道行,好不容易才从那吃人的野外逃出来,本想着能在风火坊寻个安身立命之所,日后也好为坊市出点绵薄之力。可,可这……”
刘民抬起袖子,状似擦拭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声音愈发凄苦:“这三天一出,一天一入的……小人,小人身上拢共也就那么几块灵石,还是先前逃命时,几位好心的道友见我可怜,凑给我的买命钱。这要是来回折腾几次,别说长久住下了,怕是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了!”
刘民越说越是“悲从中来”,他偷偷观察着陈三的神色,见其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更是警惕。这老狐狸,定然还有后招,或者说,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这般反应,甚至乐于见到自己这般“窘迫”。
他脑中念头急转:陈三这番做派,无非是想将自己逼入他设计好的圈套。这所谓的“新规矩”,恐怕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以落下。而那“参与对抗铁家”,看似是给了自己一个选择,实则更像是一个筛选和考验。若自己真的只是个贪生怕死的普通散修,恐怕此刻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只求能安稳离开内城了。
但自己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一旦离开内城,再想进来,恐怕就难如登天,之前的种种铺垫也将付诸东流。而且,这陈三言语中提及“新近才定下”,又说“大部分人不知情”,这里面似乎也留有些许余地,仿佛这规矩并非铁板一块,随时可能根据某些“表现”而有所调整。
更重要的是,灵石!他“囊中羞涩”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若是频繁进出,那点“碎银”和家底,根本经不起折腾。陈三必然也算到了这一点。那么,唯一的破局之法,似乎就落在了那“为坊市做出贡献”之上。
思及此处,刘民脸上“绝望”的神色中,又添了几分“抓救命稻草”般的急切与一丝丝被逼无奈的“决绝”。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血丝”,声音沙哑地问道:“三爷!三爷您方才说……说,只要能为坊市做出贡献,证明自己并非奸细,便能……便能长久留下?”
他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岸边的一根朽木,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却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意味:“那……那不知刘某需要如何做,才能证明自己?才能为坊市尽一份心力?不瞒三爷,小的这点灵石,实在是……实在是撑不住几次进出内城的消耗啊!若是能有个法子让小的留下,便是刀山火海,小的……小的也愿意去闯一闯!”
他说这话时,特意将“灵石不多”、“撑不住几次消耗”咬得极重,仿佛这才是他最终下定“决心”的关键。他微微弓着身子,双手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目光紧紧盯着陈三。
陈三看着刘民这副被逼到不得不“殊死一搏”的模样,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终于明显了几分。他轻轻拍了拍刘民的肩膀,仿佛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赞许他的“识时务”。
“呵呵。”陈三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其实,办法很简单。”
他侧过身,指了指旁边一直垂手肃立的疤脸修士和瘦高修士:“你参与我们的行动,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本来呢,我是打算让他们二人将你带出来的。只是左等右等,不见你们出来,我担心出了什么岔子,这才亲自过来看看。”
陈三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巧妙地解释了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通源客栈的二楼,也解释了为何这两名与刘民仅有一面之缘的修士,能够如此准确地找到他的房间。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只是刘民与掌柜“讨价还价”耽误了时间,才让他这位“三爷”亲自跑了一趟。
这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仿佛他陈三的出现,完全是出于对“新招揽的人才”的关心和对任务的负责。
刘民闻言,脸上“恍然大悟”,随即又涌上“感激涕零”之色,对着陈三连连躬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小的愚钝,耽误了三爷的正事,还劳烦三爷亲自跑一趟,实在是罪过,罪过!”
听着陈三那看似“体恤”的话语,以及“亲自过来看看”的解释。刘民脸上的“感激涕零”之色愈发浓郁,腰弯得更低。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袖角擦拭着眼角,仿佛真的因为陈三的“关怀”而感动不已。心中却在冷笑,这陈三,什么担心出了岔子,分明就是不放心,要亲自来盯着自己。
陈三见他这副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伸手虚扶了一下:“你初来乍到,有些事情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既然你愿意为坊市出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的疤脸修士和瘦高修士,“今日,便由我带着王勇、李绩二位兄弟,与你一同巡查外城。若能有所斩获,坊里自然不会亏待你。”
“是,是!全凭三爷安排!”刘民连忙应道,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跃跃欲试”以及对未来“赏赐”的“憧憬”,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戒备。
他心中暗自叫苦,这“考验”终究还是来了。参与他们的行动,说得好听是机会,说得难听点,就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这风火坊与铁家的争斗,自己一个外人掺和进去,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可是,眼下的局面,他有的选吗?陈三那“新规矩”如同一把悬顶之剑,若是不从,恐怕立刻就会被“请”出内城。之前的一切努力和盘算,都将化为泡影。
“唉,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刘民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他现在最苦恼的,反而不是即将到来的危险,而是自己到底该拿出多少“实力”来应付。
手段他自然不少,但能光明正大拿出来展示的,却着实不多。
五行基础攻击法术,如火球术、冰锥术之流,威力有限,用来对付寻常炼气初中期的修士尚可,但若想在陈三这种老狐狸面前“立功”,恐怕显得太过敷衍,甚至会被认为是在藏拙,反而引来更深的猜忌。
《龙象功》倒是威力绝伦,一旦催动,肉身力量暴涨,以力服人,打法刚猛霸道。但问题也恰恰在此,这种纯粹以肉身力量碾压的功法太过显眼,很容易被人记住。他如今的身份是“侥幸逃生、修为低微”的散修刘三,若是突然展现出如此强横的力量,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陈三那老狐狸,怕是立刻就会将他生吞活剥了。
至于磷火,此术威力有限。但他曾在袭杀别离煞帮修士时用过,虽然当时做了些许伪装,可万一这风火坊内有别离煞帮的漏网之鱼,或者与别离煞帮有瓜葛之人,认出了这磷火的来路,那可就真是捅了马蜂窝了,平白招惹祸端。因此,磷火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
迷仙石是他的重要底牌,关键时刻能扭转乾坤,自然不能轻易示人。三阳剑更是如此,此剑品阶不凡,一拿出来,恐怕立刻就会被坊内的修士盯上,到时候是福是祸就难说了,他可不想因为一把剑,把自己置于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