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浅浅先前还说,你们有几分相似。本君倒是仔细瞧了瞧,却看不出,你们究竟哪里相似了。”
白浅这才缓缓从夜华身后走上前,她神色平静,目光落在玄女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淡淡开口,声音清冷:“皮相这东西,我从来不在乎。当初……既然给了你,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如今再看到这张脸,”她微微蹙眉,“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玄女惊恐地看着白浅一步步走近,色厉内荏地尖叫:“你……你要干什么?白浅!你就算去找折颜来,我也不怕你!”
白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嘲讽,又似全然的不在意:“找折颜做什么?”她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这易容换颜的法术,你真以为只有折颜会?老身不才,七万年内,除了养养花,喝喝酒,睡睡觉,余下的漫长岁月,倒是将这门旁门左道的伎俩,也琢磨得通透了些。”
她顿了顿,目光如利剑般扫过玄女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你顶着这张脸,做了多少阴私勾当,害了多少无辜性命,如今就算要剥皮抽筋,也不该再带着我这张脸去。”
话音未落,白浅素手微扬,指尖一道极淡的白光闪过,快如闪电,径直打向玄女的面门。
“啊——!”玄女只觉脸上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同时穿刺,她惊恐地尖叫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抚自己的脸,踉跄着连连后退,撞在身后的柱子上才停下。
白浅已收回手,转过身,不再看她,只淡淡道:“好好看看你自己本来的模样吧。折颜的术法,虽能以假乱真,但若用来行恶,日积月累,必有反噬。你今日之痛,不过是个开始。”
做完这一切,白浅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形微微一晃。夜华早已察觉她不妥,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她。白浅顺势靠在他怀里,长睫微垂,竟是真的沉沉睡了过去。方才那一指,看似轻易,实则耗损了她本就虚弱的仙力。
玄女颤抖着放下手,当她看清旁边水镜中映出的自己时,那张脸早已不再是白浅的绝色容颜,而是恢复了她原本的模样——虽也算清秀,却与“绝色”二字相去甚远,更重要的是,此刻那张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红疹,凹凸不平,丑陋不堪,正是法术反噬与白浅那一指共同作用的结果。
“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玄女看着镜中丑陋的自己,彻底崩溃了,她疯狂地尖叫着,眼中血丝密布,状若疯癫。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猛地抬起手,两道黑气自她掌心涌出,竟不顾一切地朝着自己的双眼狠狠刺去!
啊啊啊——! 一阵惨绝人寰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划破了整个大殿的宁静。众人惊愕地望去,只见一名女子正满脸惊恐、痛苦万分地捂着眼睛,鲜血如泉涌般从她的指缝间汩汩流出,眨眼间便染红了她那原本白皙娇嫩的脸颊。
而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曾经备受瞩目的翼后——玄女。此刻,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明,永远地闭上了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
夜华紧紧地抱着怀中昏睡不醒的白浅,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他的面容冷峻如冰,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毫不在意。然而,当玄女的哭喊声逐渐变得沙哑无力时,夜华终于缓缓转过头来,将那道冷漠至极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离镜身上。
离镜, 夜华的声音低沉而又冷酷,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就像是来自九幽地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你的翼后,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白浅,又示意属下将墨渊上神和阿离抬走。几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殿内只剩下双目失明、满脸血污的玄女,和面色铁青的离镜,以及一众噤若寒蝉的翼族臣子。
“君上……”玄女失去了视觉,听觉却变得异常敏锐,她听出夜华等人已离去,也听出离镜就在不远处,她伸出血手,朝着离镜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声音嘶哑而绝望,“你真的要如此对我吗?我是你的妻啊!我们还有孩子……”
离镜看着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状若厉鬼的女人,心中最后一丝怜悯也被她方才的疯狂和夜华临走时冰冷的眼神消磨殆尽。他冷冷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孩子?你为了这个孩子,都做了些什么?你可知你引来的是谁?墨渊上神,天族太子!难道我要为了你一个人,得罪整个天族,让我翼族万劫不复吗?”
“君上——!”玄女凄厉地哭喊着,却再也换不回离镜一丝动容。
离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帝王的冷酷:“来人!”
“属下在!”
“将翼后……带下去,打入天牢,择日行刑,以儆效尤!”离镜一字一顿,再无转圜余地。
“君上——!!”玄女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却只换来离镜决绝的背影。
两名翼兵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在地的玄女,不顾她的挣扎和哭喊,将她强行拖了下去。
大殿之上,只余下离镜一人,和满室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