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禅躺在病床上,左脚裹着厚厚的石膏,稍一动就疼得钻心。她望着天花板,反复回想这场接二连三的不顺——从初一用矿泉水充酒,到影院设备失灵、迟到罚款,再到最后摔下台阶骨折,每一件事都像串好的珠子,顺着“糊弄老仙”的开头,滚成了如今的窘境。“肯定是老仙怪罪了……”她喃喃自语,心里的不信彻底被后怕取代,连指尖都透着点发凉。
后来总经理来看她,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把“用矿泉水当酒供仙”的事说了出来。总经理听完,又气又好笑地叹了口气:“你这不是上坟糊弄鬼嘛!做事哪能这么敷衍?”同部门懂行的同事也跟着劝:“王总,老仙最忌讳糊弄,您这明显是被提醒了啊!”众人的话像锤子,把“敬畏”两个字狠狠敲进了墨禅心里,她攥着被子的手更紧了,暗下决心以后绝不敢再怠慢。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又到了十五的供日。墨禅还没拆石膏,只能拄着拐杖慢慢挪。家里没酒,她咬咬牙,拎着购物袋就往楼下走——家住五楼,没有电梯,她没法正常上下楼梯,索性把拐杖靠在墙边,膝盖着地,像爬楼梯的小狗似的,一步一步往上挪。粗糙的楼梯蹭得膝盖生疼,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可她没敢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再让老仙等。
好不容易爬回家,她顾不上揉发红的膝盖,先把买好的酒打开,满满斟在仙堂的酒杯里,又对着神像认真作揖:“老仙,这次我没糊弄您,以后也不会了。”看着酒杯里晃动的酒液,她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定。
从那天起,每逢供日,墨禅总会提前备好酒和供品,哪怕再难,也从没缺过一次。膝盖上的淤青慢慢消了,心里的敬畏却扎了根——她终于明白,对神明的敬畏,从来不是迷信,而是对“不敷衍”的底线,也是对自己的提醒。
两度供日·续六
自那回跪着爬楼梯买酒供仙后,王墨禅对仙堂的供奉从不敢有半分怠慢,可身体却像被按下了“异常开关”,麻烦事接连不断。起初只是偶尔觉得身上某处肌肉莫名跳动,像有小虫子在皮下钻,后来腰疼腿疼成了常态,久坐起身时腰杆都直不起来,连走路都得慢慢挪。最吓人的是心脏,时不时就突然狂跳,指尖的血氧仪几次飙到120以上,她只好天天戴着心率监测手表,夜里听着手表的滴答声,总怕下一秒心跳就失了序。
她去医院做了全套检查,心电图、肌电图、腰椎ct查了个遍,医生却说各项指标都正常,只开了些缓解神经紧张的药。可药吃了没用,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王墨禅夜里总睡不踏实,常常在半梦半醒间觉得浑身发紧。
这天夜里,她好不容易沉沉睡去,却坠入了一个格外清晰的梦。梦里没有光,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雾,两个穿着黑白长袍的人影从雾里走出来,帽子上“天下太平”“一见生财”的字样看得真切——是黑白无常!她吓得浑身僵住,就听那两人冷冰冰地说:“王墨禅,时候到了,跟我们走。”
就在黑白无常伸手要抓她时,旁边突然窜出一只大红公鸡,羽毛油亮,鸡冠鲜红,对着黑白无常“咯咯咯”地放声大叫。那叫声尖利响亮,黑白无常像是被烫到似的往后缩,没几秒竟转身钻进雾里不见了。
王墨禅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又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带着几分冷意:“你不用庆幸,这次是公鸡挡了灾,可你们家有老人,今日怕是要走了。”话音刚落,她猛地睁开眼,窗外天刚蒙蒙亮,心率手表正“滴滴”报警,屏幕上的数字停在118。
她坐在床上喘着粗气,手心全是冷汗,梦里的场景清晰得像刚发生过。想起那个声音说的“家里老人要去世”,她心里一紧,赶紧摸过手机给老家的母亲打电话。电话接通时,母亲的声音带着疲惫,说昨天白天大夫说你姥爷恐怕要够呛了,大夫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不过你不用回来了,今天早上医生来查床,说你姥爷又缓过来了。昨天我把家里亲戚都喊来了。
看来是虚惊一场。王墨禅握着手机,心一点点沉下去,突然明白,有些警示,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是不是正是昨晚的大公鸡把姥爷又救回来了。可这个大公鸡是自己放的啊!那黑白无常真是来抓老爷的。因为这个梦墨禅又对仙缘相信的又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