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把最后一捆铁丝码进仓库,拍了拍手上的灰。车间里的机器还在轰隆隆响,火星子溅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他擦了把汗,看着墙上的挂钟,离下班还有半小时——这是他在汽修厂的日常,每天重复着拆卸、焊接、搬运的活计,枯燥,却安稳。
“沈哥,歇会儿?”旁边的小李递过来一个搪瓷缸,里面是晾好的白开水。
“不了,把这堆零件清完再说。”沈言接过水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流过喉咙,驱散了些许疲惫。他在汽修厂当维修工快两年了,工资不高,每月三十五块钱,加上各种票证,够普通人家糊口,却远远不够他练拳和“扫货”的开销。
可他从没动过辞职的念头。这份工作就像个“保护色”,让他能融入这个时代,不至于显得太突兀。而且,车间里的铁器、机油味,甚至机器的轰鸣声,都能让他保持“接地气”的清醒——总在夜里跟古董、金条打交道,容易让人飘,得有份实在的活计拽着。
“沈哥,你说你天天上班,哪来那么多钱买补品?”小李凑过来,一脸好奇,“上次见你给陈师傅买的人参,那得不少钱吧?”
沈言笑了笑:“攒的,省吃俭用呗。”他没说实话——他现在根本不在乎工资,空间里的金条随便拿一块出来,都够他在厂里干十年。可这话不能说,说了就是祸。
下班铃响时,沈言已经把自己负责的区域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换了衣服,背着帆布包走出工厂,没直接回家,而是往市中心的信托商店走去。
信托商店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存在,有点像“官方当铺”,老百姓家里有闲置的东西,比如金银首饰、旧衣服、家具,甚至古董字画,都可以拿到这里寄卖,商店抽成,价格比黑市公道,东西也相对靠谱。
对沈言来说,这里是白天“淘宝”的最佳去处。
刚走到信托商店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混杂着旧木头和灰尘的气息——这是老物件特有的味道。店里光线不太好,货架上摆得满满当当,从掉漆的暖水瓶到锈迹斑斑的铜壶,从打补丁的旗袍到泛黄的线装书,应有尽有。
“沈同志,又来了?”柜台后的老张头抬起头,脸上堆起笑。沈言是这里的常客,每周至少来两次,从不买那些花哨的玩意儿,专挑不起眼的老物件,出手也算大方,一来二去,就跟老张头熟了。
“张师傅,今天有新货吗?”沈言点点头,目光在货架上扫过,同时不动声色地放出神识。
神识像细密的网,掠过每一件物品:那只看起来精致的瓷碗,胎质疏松,是新仿的;那幅山水画卷,墨迹浮在纸表,显然是后人仿作;倒是墙角那个不起眼的木盒子,神识“透”进去,能感觉到木材的密度和纹理,是块老紫檀,至少有百年的年头。
“刚收了点东西,在里屋呢。”老张头压低声音,“你跟我来。”
沈言跟着他走进里屋。这里比外间更暗,堆着不少用布盖着的物件。老张头掀开一块布,露出几个陶罐和铜器:“都是城南一个老户家收来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你看看有没有相中的。”
沈言蹲下身,拿起一个铜制的小鼎。鼎不大,只有巴掌高,三足两耳,上面刻着简单的回纹。他没看花纹,而是用神识“扫”过鼎的内部——内壁有层薄薄的氧化层,均匀而自然,是岁月沉淀的痕迹,不是人为做旧能仿出来的。
“这鼎……”沈言装作不懂,“看着挺旧,是老的吗?”
“不好说。”老张头含糊其辞,“那户人家说是清代的,我看着像,你要是想要,给个实在价。”他知道沈言懂点行,不敢瞎要价。
“我也不懂,就是看着顺眼。”沈言放下铜鼎,又拿起一个陶罐。这罐子看着普通,像装咸菜用的,可神识“看”到罐底有个模糊的“官”字款,胎质细腻,釉色温润,是宋代的官窑民用品,虽不算珍品,却也难得。
“这俩我都要了。”沈言站起身,“多少钱?”
老张头算了算:“铜鼎给五十,陶罐给三十,一共八十,怎么样?”
这个价格不算高,沈言没还价,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钱和几张工业券——这年头买古董,不光要钱,还得有票,虽然信托商店管得松些,多少得意思意思。
老张头收了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沈同志就是痛快!下次有好东西,我先给你留着。”
沈言点点头,把铜鼎和陶罐放进帆布包。这两个物件,单是那个宋代陶罐,再过几十年,就能值几万块,现在八十块拿下,简直是捡漏。
他没急着走,又在外间转了转。神识扫过一个柜台时,停在一枚玉佩上。玉佩是白玉的,上面雕着只貔貅,玉质不算顶级,却很温润。让沈言在意的是,玉佩里似乎有股微弱的“气”,跟他空间里的老玉感觉相似——这是块有“灵性”的老玉,戴在身上能安神。
“这玉佩怎么卖?”沈言指着玉佩问。
售货员是个年轻姑娘,查了下账本:“这是寄卖的,要二十块钱,不还价。”
二十块钱买块玉佩,在这个时代算奢侈了。沈言没犹豫,付了钱。他把玉佩揣进怀里,贴身戴着,果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连刚才在车间积累的疲惫都消散了些。
走出信托商店,沈言摸了摸帆布包。里面的铜鼎和陶罐不算什么稀世珍宝,却是他白天“淘宝”的乐趣所在。夜里用神识“扫”黑,是为了清除蛀虫;白天来信托商店淘宝,是为了收藏那些真正有价值的老物件,两者并不冲突。
他喜欢这种感觉。白天是汽修厂的普通工人,拿着微薄的工资,和同事聊着家长里短;晚上是隐藏在暗处的清道夫,用神识洞察黑暗,用空间收纳正义;闲暇时,就来信托商店逛逛,在那些蒙尘的老物件里,寻找岁月的痕迹。
这种“割裂”的生活,让他觉得真实。
回到四合院,傻柱正坐在门口啃窝头,见他回来,扬了扬手里的窝头:“沈哥,吃饭没?我这还有一个。”
“不了,在外面吃了。”沈言笑着晃了晃帆布包,“刚从信托商店回来,淘了点小东西。”
傻柱凑过来看,见是个铜鼎和陶罐,撇撇嘴:“你买这破烂干啥?能吃还是能用?”
“看着玩。”沈言没解释。傻柱不懂这些老物件的价值,就像他不懂自己夜里做的事一样,这很正常。
三大爷从屋里探出头,眼睛在铜鼎上转了转:“小沈啊,这铜器看着有点年头,是不是古董啊?”他满脑子都是算计,想着能不能从沈言这捞点好处。
“就是个旧铜疙瘩,不值钱。”沈言淡淡说了一句,没再理他,径直回了屋。
关上门,他把铜鼎和陶罐收进空间,和之前探来的古董放在一起。空间里的“古董区”越来越像样了:宋代的陶罐、清代的铜鼎、民国的玉佩,还有那幅石涛的画、翡翠印章……每一件都有自己的故事,等着被时光重新发现。
他坐在炕上,拿出那枚貔貅玉佩,用灵泉水擦了擦。玉佩在灯光下泛着莹白的光,上面的貔貅仿佛活了过来,眼神炯炯有神。沈言把玉佩戴在脖子上,贴身感受着那份温润。
“其实这样也挺好。”他心里想。本职工作没丢,能让他安身立命;夜里的“清扫”,能让他心安理得;白天的淘宝,能让他找到乐趣。三者结合,就是他在这个时代的生活。
他不缺物资,空间里的粮食够他吃一辈子,金条银元能堆成小山,可他还是坚持去上班。因为他知道,物资能让人活下去,而一份踏实的工作,能让人活得“像个人”,像这个时代里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有烟火气,有归属感。
第二天上班,沈言刚走进车间,就听说厂里要评选“先进工作者”,能多领十斤粮票和一块肥皂。小李凑过来:“沈哥,你技术好,人缘也好,肯定能选上!”
沈言笑了笑:“顺其自然吧。”他不在乎那点粮票和肥皂,却也没拒绝——这是对他工作的认可,是他“普通人”身份的一部分,得接着。
评选结果出来,他果然当选了。领奖品时,厂长拍着他的肩膀:“小沈,好好干!厂里就需要你这样踏实肯干的年轻人。”
沈言点点头,把粮票和肥皂揣进兜里。他打算把粮票送给院里的聋老太太,老太太年纪大了,粮食总不够吃;肥皂留给自己用——练拳出汗多,正好用得上。
晚上,沈言又去了信托商店。老张头果然给他留了好东西——一本《论语》的刻本,纸页泛黄,却保存完好,是清代康熙年间的版本。
“这书……”沈言翻开几页,字迹清晰,印刷精良。
“是个老秀才家里收来的,说是传了七代了。”老张头叹了口气,“现在谁还看这个?也就你能当个宝贝。”
沈言没说话,直接付了钱。他知道,这样的刻本,再过几十年,会被当成国宝级的文物,而现在,却只能在信托商店的角落里蒙尘。
他抱着《论语》走出商店,夜色已经降临。胡同里亮起了昏黄的路灯,有孩子在追逐打闹,有大人在门口纳凉,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沈言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已经升了起来。他摸了摸怀里的《论语》,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心里踏实得很。
本职工作要干,信托商店要逛,夜里的“清扫”也要继续。这就是他的生活,平凡又不凡,普通又特殊。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明天早上,他还要去汽修厂上班,下午可能还会去信托商店逛逛,而今晚,他要去城西,那里有个倒卖文物的窝点,等着他去“清扫”。
这样的日子,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