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沙尘,打在脸上像细针似的疼。沈言缩了缩脖子,将黑布又往上拉了拉,只露出双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像两盏小灯。他蹲在哈德门附近一栋二层小楼的房梁上,神识像张铺开的网,悄无声息地罩住了整栋房子——这是“金算盘”的窝点,一个专做倒卖古董生意的贩子,手里不知压着多少从坟里刨出来的宝贝。
“算盘打得再精,也架不住我这双眼睛。”沈言心里冷笑。神识穿透楼板,清晰地“看”到正屋的炕洞里藏着个木箱,里面铺着红绒布,放着尊青铜爵,爵身上的云雷纹在神识里看得一清二楚,边角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泥土——不用想,定是刚从哪个古墓里倒腾出来的。
金算盘正坐在桌边喝酒,对面坐着个穿马褂的男人,手里把玩着块玉佩,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那批唐三彩我已经联系好下家了,过两天就出手,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处就不必了,”金算盘呷了口酒,嘴角咧开个精明的笑,“只求这批货别出岔子,上次那批字画被人截了胡,至今没找到是谁干的,想想就晦气。”
沈言心里一动——看来前阵子截走那批被盗的古画,让这些人已经有了戒心。不过这戒心在他的神识面前,跟纸糊的似的。
等屋里的两人喝得醉醺醺,倒在炕上打起呼噜,沈言才像片落叶似的从房梁滑下来。他没走门,直接从后窗翻进去,脚步轻得像猫。炕洞里的木箱被他用神识“定位”得丝毫不差,手指抠住箱沿,轻轻一拉就拖了出来。
打开箱子,那尊青铜爵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沉甸甸的手感透着股岁月的沉郁。沈言没多看,直接连箱子带爵收进空间——空间里专门隔出了个“古董区”,之前收的那些被盗字画、玉器都在那儿,等攒到一定数量,就匿名送到博物馆去。
临走时,他瞥见桌上还放着个锦盒,神识一扫,里面是块鸽蛋大的和田玉,玉上雕着龙凤呈祥的纹样,玉质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顺手牵羊”这种事,他早就驾轻就熟,指尖一勾,锦盒也进了空间。
“又一笔‘收获’。”沈言翻出后墙,融进胡同的阴影里,心里没什么波澜。这些东西本就不该属于那些盗墓贼和贩子,让它们回到该去的地方,是最该做的事。
他沿着胡同往南走,神识像探照灯似的扫过两侧的院落。四九城的夜里从不缺秘密,尤其是那些挂着“福”字灯笼的深宅大院,墙里面藏着的猫腻,比胡同里的风还多。
走到一处挂着“李府”牌匾的宅院外,沈言停住了脚步。神识穿透厚重的朱漆大门,“看”到正房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正跟个穿军装的人说话,桌上堆着几叠银元,还有个账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旁边标着“军火”“粮食”的字样。
“这批粮食得尽快运走,上面查得紧,再拖就麻烦了。”穿军装的人声音透着焦虑。
山羊胡捻着胡子,慢悠悠地说:“急什么?我早已打通了关节,过两天用运煤的车混出去,保证万无一失。”
沈言眼神一冷。这年头粮食比金子还金贵,这些人竟敢倒卖军粮,怕是不知道多少人要因此挨饿。他没犹豫,绕到宅院后墙,那里有棵老槐树,枝干正好伸到墙里。
借着树干翻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保镖在巡逻。沈言用神识锁定他们的位置,像泥鳅似的从阴影里溜过,直奔库房。库房的锁是把大铜锁,对他来说跟摆设没两样——神识“看”到锁芯的结构,一根细铁丝捅进去,轻轻一拧就开了。
库房里堆着十几个麻袋,神识“扫”过去,全是白花花的面粉和小米,还有几箱罐头。沈言没客气,将这些物资一股脑收进空间——空间里的“物资区”早就腾好了地方,这些粮食正好可以分给城郊的孤儿院和难民营。
“动作快点,别留下痕迹。”他在心里提醒自己。刚把最后一袋面粉收完,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保镖。沈言迅速躲到堆在角落的空麻袋后面,用神识“盯着”保镖的动向。那保镖打着哈欠走进来,晃了晃手电筒,没发现异常,又打着哈欠出去了。
等脚步声远了,沈言才从麻袋后钻出来,原路返回。翻出后墙时,他特意在门房的窗台放了张纸条,上面用剪下来的报纸字拼了句:“军粮倒卖,天打雷劈”。他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们,让他们夜里睡不安稳。
夜风更冷了,沈言裹紧了身上的短褂,继续往前走。他知道,这四九城里,像金算盘、李府这样的窝点还有很多。比如东城那户姓赵的,仗着家里有人在伪政府当差,把救济粮掺了沙子卖给百姓;还有西城那个开烟馆的,用劣质烟土冒充好货,害得不少人倾家荡产。
这些人,他一个都没放过。
前几天,他刚端了赵家的粮仓。那家人把掺沙子的救济粮藏在地下窖里,上面堆着些破烂伪装。沈言用神识“看穿”伪装,不仅收走了所有掺假的粮食,还在窖里放了把火——不大,刚好能把窖里的霉味烧掉,又不会引起大火。等赵家发现粮食没了,只看到一窖的烟,怕是到现在还在疑神疑鬼,以为是得罪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而那个烟馆,沈言的处理更直接。他没偷钱,而是把所有烟土都收进空间,然后倒进灵泉水池。灵泉水腐蚀性极强,再多烟土进去,也会被分解成清水,连点渣都剩不下。烟馆老板发现烟土没了,当场就瘫在地上——那些烟土是他借高利贷进的货,如今血本无归,怕是很快就会被高利贷的人找上门。
“痛快。”沈言走着走着,忍不住低笑一声。这些人丢了东西,一个个都跟丢了魂似的,却没一个敢报官。为啥?因为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些东西本就来得不干净,报官等于自投罗网。
就像上次那个倒卖鸦片的王老板,丢了整整三箱鸦片,愣是只敢在家里骂骂咧咧,连门都不敢出——他要是敢声张,不等官府来查,那些被他坑害的人家就能把他撕碎了。
还有那个藏着不少字画的张举人,那些字画都是他从战乱中抢来的,沈言把字画收走后,他只敢暗地里派人查,连句狠话都不敢放。毕竟这些字画的原主人,有些还在城里,一旦闹大,他侵占他人财产的事就得败露。
“所以啊,你们就自认倒霉吧。”沈言抬头看了眼月亮,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空间越来越满,古董区的青铜器已经堆了半角,物资区的粮食够一个村子吃半年,还有那些从贪官污吏家里搜出的金银,都被他熔成了金条,等着合适的机会救济灾民。
走到一处岔路口,沈言神识忽然扫到个熟悉的身影——是之前那个被他“教训”过的王干事,正鬼鬼祟祟地往一条暗巷里钻,手里提着个黑布包,看形状像是烟酒。
“这老小子又在干什么勾当?”沈言好奇心起,悄悄跟了上去。
暗巷里等着个穿西装的男人,见了王干事就眉开眼笑:“王兄,那批布料到手了?”
“放心,”王干事把黑布包递过去,压低声音,“都是上好的洋布,我从仓库里‘借’出来的,过两天风声过了,咱们再高价卖出去,保证赚一大笔。”
沈言听得火冒三丈——这洋布是救济灾区的物资,这两人竟敢私自挪用!他没再犹豫,等两人交易时,突然从阴影里冲出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一脚踹在王干事的膝盖上。
“啊!”王干事疼得惨叫一声,手里的黑布包掉在地上,洋布撒了一地。穿西装的男人想跑,被沈言一把抓住后领,反手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是你!”王干事看清沈言的身影,吓得脸都白了,“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沈言声音冷得像冰,“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能碰的。”他说着,用神识“扫”过两人身上,把他们藏在怀里的银元、票证全收进空间,“这些不义之财,还是还给该得的人吧。”
穿西装的男人还想挣扎,被沈言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蜷缩在地上。沈言没再理他们,扛起那包洋布,消失在暗巷深处——这些布料,正好可以送到城郊的缝纫社,让她们做成棉衣,分给灾区来的难民。
等沈言走远了,王干事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看着满地狼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不敢报官,挪用救济物资是掉脑袋的罪;也不敢声张,怕被人知道自己干的龌龊事。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自认倒霉。
沈言扛着洋布,脚步轻快。他知道,像王干事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就像附在四九城身上的虱子,吸着血,藏在暗处。但他不怕,他有神识,有空间,有一身功夫,更有足够的耐心。
他可以慢慢来,一夜一夜地清,一处一处地扫。今天端个粮仓,明天收批烟土,后天再截下批不义之财。这些人丢了东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连句怨言都不敢对外说——毕竟,他们的每一分钱、每一件东西,都沾着见不得光的黑。
天色渐亮时,沈言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他把洋布放进空间,又检查了一遍“收获”:青铜爵、和田玉、救济粮、洋布……还有从王干事身上搜出的几十块银元。空间里的光芒映着他的脸,眼神亮得惊人。
“接着来。”他对着初升的太阳,轻轻说了一句。
四九城的白天是属于喧嚣和生计的,而夜晚,是他的战场。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龌龊,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那些被贪婪和欲望填满的角落,都是他要清扫的地方。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清走多少肮脏。但他知道,只要每多清走一件不义之财,就可能多几个能吃上饱饭的孩子;每收走一批烟土,就可能少几个被毁掉的家庭;每截下一件被盗的古董,就可能为后人多留住一点历史的温度。
足够了。
沈言躺在炕上,闭上眼睛。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他得养足精神,等今晚的月亮升起,他还要继续走在那些寂静的胡同里,做四九城夜晚最沉默的清道夫。
毕竟,那些人丢了东西不敢声张,而他,收得心安理得。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