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后海的冰面冻得结结实实,踩上去能听到冰层深处传来沉闷的嗡鸣。沈言穿着件打了补丁的旧棉袄,却敞着怀,露出里面的粗布短打,额头上的汗珠子砸在冰面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
他正练着“十字手”,双臂在胸前交叉,看似随意,胳膊上的肌肉却绷得紧紧的,像两根裹着棉花的铁条。陈师傅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根冻得硬邦邦的芦苇杆,见他肩膀微微耸动,抬手就抽了过去:“沉肩!说了多少遍,肩一耸,劲就断了!”
芦苇杆抽在棉袄上,发出“啪”的脆响。沈言没敢躲,咬着牙把肩膀往下压,腰胯微微一转,一股劲从脚底顺着脊椎爬上来,经胳膊肘传到指尖,冻在冰面上的碎雪竟被震得跳了起来。
“这才对。”陈师傅收回芦苇杆,呵了口白气,“冬练三九,练的就是这股‘沉劲’。天越冷,气血越容易缩在骨子里,得把它逼出来,顺着筋脉走,才能练透。”
沈言点点头,继续打拳。一套拳练下来,浑身的棉袄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冰凉刺骨,可他心里却烧得慌,丹田处像揣着个小火炉,暖洋洋的。这就是补品和功夫结合的妙处——人参补的元气在丹田扎根,鹿肉催的气血在筋脉里游走,太极的招式把这些散劲拧成一股绳,再冷的天,也冻不住这股内生的热。
回到家,他第一件事就是钻进空间。灵泉水池边暖意融融,与外面的严寒像是两个世界。他脱了湿透的棉袄,直接跳进池子里,温热的泉水漫过胸口,带着股淡淡的草木香,刚才练拳时拧在一起的筋骨瞬间舒展开来。
“舒服!”沈言往水里一沉,只露出个脑袋,看着池边长势喜人的人参苗。这茬人参是他用灵泉水泡过种子种下的,才半年功夫,就长得比普通参田三年的还壮实,根须在清澈的泉水下看得清清楚楚,像一团团淡金色的丝线。
他知道,这些人参就是他练拳的底气。上个月他挖了棵年份最短的,炖了锅鹿肉汤,那汤喝下去,浑身的毛孔都在往外冒热气,练拳时感觉内劲都厚了几分。陈师傅喝了一碗,愣了半天,只说“这参有点邪乎”,没再多问。
从池子里出来,沈言用毛巾擦干身子,穿上干净的衣服,又从陶缸里捞出块卤鹿肉,就着白面馒头大口啃起来。他现在的饭量又涨了,一顿能吃十个馒头,再加两斤肉,才能勉强填饱肚子。傻柱见了直咋舌,说他“再这么吃下去,得把空间吃空了”。
“空不了。”沈言笑着说。空间里的苜蓿草长得飞快,黑猪和鹿群一天一个样,灵泉水池里的鱼也肥了,根本不愁肉吃;地窖里的粮食堆成了山,别说他一个人,就是再多几个人,也能吃上十年八年;更别说他还能时不时去乡下收点物资,换点钱票买补品。
有了充足的物资打底,他练拳也更敢“豁出去”。以前练“搬拦捶”,总怕发力太猛伤了筋骨,现在有灵泉水和人参补着,就算练得浑身酸痛,泡个澡、吃点补品,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
这天他试着在冰上练“崩拳”——这是形意拳的招式,陈师傅说能练“爆发力”,让他掺在太极里练。第一拳打出去,冰面上只留下个浅浅的白印;第二拳,他把太极的“整劲”融进去,腰胯一转,拳劲透着手背砸在冰上,“咔嚓”一声,冰面裂开道细纹;第三拳,他嚼了片人参,等那股热流涌到丹田,猛地喝出一声“哈”,拳头落在冰上,竟砸出个拳头大的坑!
“好劲!”陈师傅忍不住叫好,“这就是‘明劲透骨’!再练下去,暗劲就不远了。”
沈言看着冰上的坑,心里也激动。他能感觉到,那拳劲不是硬打出来的,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顺着筋脉一路冲到指尖,带着股一往无前的狠劲,却又收放自如——这就是补品养出来的“底气”,是功夫磨出来的“巧劲”。
可麻烦事也跟着来了。他练拳时劲太大,不小心把院里的石碾子给打裂了。那石碾子是院里共用的,用了几十年,被他练“按式”时一掌按下去,竟从中间裂开道缝。
三大爷阎埠贵第一个跳出来:“沈言!你得赔!这石碾子值五块钱呢!”
贾张氏也跟着起哄:“就是!年轻人练什么不好,非要练这些打打杀杀的,把东西弄坏了就得赔!”
沈言没跟他们吵,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一大爷:“一大爷,这钱您拿着,找人修修,不够我再补。”
一大爷叹了口气:“小沈啊,不是我说你,练拳也得悠着点。”
“知道了一大爷。”沈言点点头。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就是见不得他舒坦,找点由头想讹点钱。换以前他可能会生气,现在却懒得计较——跟这些人置气,不值当,还不如省下力气多练两拳。
倒是傻柱替他抱不平:“沈哥,你搭理他们干啥?那石碾子早就该换了,裂了正好!”
“算了,几块钱的事。”沈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去我那喝两杯,我炖了鹿骨酒。”
傻柱眼睛一亮,立马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晚上,两人坐在屋里喝酒。傻柱喝得脸红脖子粗,说:“沈哥,你这拳练得是真厉害,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沈言笑了:“我自己能应付。”他现在有信心,就算遇到三五个小混混,也能凭着太极的“引进落空”轻松打发,这就是功夫练到身上的底气。
傻柱又问:“你说这功夫练到最后,能像戏文里那样,飞檐走壁?”
“差不多吧。”沈言喝了口酒,“至少身轻如燕是能做到的。”他现在跳起来能抓住院里的枣树枝,跑起来比自行车还快,这都是练拳和补品催出来的本事。
酒过三巡,傻柱晕乎乎地说:“我要是有钱,也想学拳……”
沈言没接话。他知道,傻柱学不了——不是因为笨,是因为穷。他得养着贾张氏和秦淮茹一家,顿顿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有钱买药、买肉补身体?这就是“富武”的现实,没家底,再好的天赋也白搭。
送走傻柱,沈言坐在窗前,看着院里的月光。石碾子的裂缝在月光下像条银色的蛇,看着有点扎眼。他忽然觉得,这四合院就像个小泥潭,总有人想把你拉下去,跟他们一起搅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可他现在不一样了,练拳让他的心沉了下来,也让他的眼界高了起来——这些糟心事,就像打在身上的拳,你接不住,就会被它缠住;你接住了,顺着它的劲绕过去,它就伤不了你。
他从空间里拿出那本《杨氏太极札记》,借着月光翻看着。里面的字迹苍劲有力,记载着各种练劲的法子,还有几页是陈师傅后来加上的批注,写着“劲由心生,心不妄动,劲自沉稳”。
“心不妄动。”沈言喃喃自语。是啊,只要自己的心稳住了,不管是院里的纷争,还是练拳的苦累,都不算什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借着这冬练三九的劲头,把内劲再练透点,把暗劲的门槛再摸得近些。
窗外的风更紧了,卷着雪花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沈言把书收好,躺到床上,丹田处的暖意慢慢扩散开来,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
明天,天不亮还得去后海练拳。冰面越冷,练出来的劲越沉,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