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渐渐摸透了四合院的规律。吵吵闹闹虽是常态,却也并非天天鸡飞狗跳。大多时候,日子就像胡同里的灰墙,看着斑驳,实则透着一股子按部就班的沉闷。
就像这天清晨,他去什刹海钓鱼回来,院里静悄悄的。前院的三大爷正蹲在门口,拿着小刷子仔细清理一只旧铜烟袋锅,阳光照在他佝偻的背上,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中院的傻柱大概是去食堂上班了,门敞着,能看到秦淮茹在院里晾晒棒梗的旧衣服,动作轻柔,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后院的许大茂家门窗紧闭,想来是昨晚放映回来得晚,还没起。
这种平静,反倒让沈言觉得正常。谁家过日子,还能天天提着菜刀骂街?不过是把那些龌龊心思藏在了柴米油盐的缝隙里,偶尔露出来,才惊起一阵波澜。
他把自行车停在耳房门口,鱼篓里躺着两条斤把重的鲫鱼——是今早真正钓上来的,打算中午炖个汤。刚要进门,就见三大爷阎埠贵抬起头,眼睛在鱼篓上转了一圈,笑眯眯地开口:“小沈,今儿收获不错啊?”
“运气好,钓了两条。”沈言淡淡应着,不想跟他多纠缠。
“鲫鱼好啊,熬汤最补。”阎埠贵放下烟袋锅,搓着手凑过来,“我家老三最近总说头晕,我正想给他补补。你看……这条小点的,匀给我?我给你算两毛,再送你两本旧书,都是我年轻时攒的,上面还有批注呢。”
沈言看着他那副精明的样子,心里好笑。两毛钱买条活鲫鱼,在这年代算是占便宜了,还得搭两本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旧书。他从鱼篓里拿起那条稍小的鲫鱼,递了过去:“不用给钱,拿着吧。书就不用了,我不爱看书。”
阎埠贵眼睛一亮,接过鲫鱼,掂量了两下,笑得嘴都合不拢:“哎呀,小沈真是个实在人!以后有啥难处,尽管找三大爷,我别的本事没有,帮你出出主意还是行的。”说着,揣起鱼就往家跑,生怕沈言反悔似的。
沈言摇摇头,进了屋。他知道,阎埠贵这“实在人”的评价,转头就能忘在脑后。下次再遇到,该算计还是会算计,这就是他的活法。
中午炖鱼汤时,香味飘了出去。秦淮茹端着个空碗,在他门口徘徊了两圈,脸上带着犹豫的笑。沈言假装没看见,关紧了房门。他不是冷血,只是不想被缠上。秦淮茹的“柔弱”是把软刀子,沾上了就甩不掉,傻柱就是前车之鉴。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中院传来棒梗的哭闹声,接着是秦淮茹温柔的哄劝:“棒梗乖,咱不馋,娘晚上给你煮红薯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沈言的耳房里。
沈言舀了一勺鱼汤,吹了吹,慢慢喝着。这就是四合院的生存法则,哭穷、示弱、道德绑架,总有一款能让人就范。可惜,他不吃这一套。
下午去厂里交鱼,刚进招待科,就看到许大茂叼着烟,正跟科长吹嘘:“……我跟你说,昨儿去昌平放映,那村里的支书给我塞了两只老母鸡,纯土鸡,炖出来的汤,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改天我给您送一只尝尝?”
科长笑着摆手:“你小子少来这套,赶紧把这个月的放映记录交上来。对了,沈言来了?”
许大茂这才看到沈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沈大采购员吗?又弄来什么好东西了?别是从哪个河沟里捞的小鱼小虾吧?”
沈言没理他,把装鱼的桶放在桌上:“王科长,这是这个月的鱼,您点点。”桶里是三条三斤多的鲤鱼,都是空间池塘里养的,条条肥壮。
王科长掀开桶盖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这鱼够鲜亮。晚上赵厂长招待客人,正好用得上。”他转头瞪了许大茂一眼,“你看看人家小沈,干实事的,哪像你,就知道吹牛皮。”
许大茂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沈言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许大茂这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以后少不了给绊子。但他也不在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要是过分了,空间里的“肥料”还缺个来源呢。
从厂里出来,沈言没直接回四合院,而是骑车去了城郊的农田。正是秋收时节,地里一片金黄,农民们忙着割稻子、掰玉米,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他找了个老农,用空间里的细粮换了些新下来的小米和黄豆。老农看着雪白的面粉和圆润的大米,笑得合不拢嘴,硬塞给了他一捆新鲜的白菜。
沈言骑着车,穿行在田埂上,晚风吹拂着稻穗,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突然觉得,这才是日子该有的样子。有付出,有收获,有实实在在的烟火气,不像四合院里,满是算计和虚伪。
回到四合院时,天色已经擦黑。刚进中院,就看到二大爷刘海中背着手,在院里踱来踱去,眉头紧锁,嘴里还念念有词。傻柱蹲在门口,闷头抽着烟,一脸烦躁。秦淮茹站在旁边,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这是怎么了?”沈言心里嘀咕,刚要回屋,就被刘海中叫住了。
“小沈,你回来得正好。”刘海中清了清嗓子,摆出二大爷的架子,“院里出了点事,你也来评评理。”
沈言停下脚步,没说话。
刘海中指着傻柱,愤愤不平地说:“你看他!许大茂说他家丢了块手表,非说是傻柱偷的,两人吵了一下午,差点打起来!你说说,这院里怎么就这么不太平?”
傻柱猛地站起来,瞪着眼睛吼道:“我没偷!那是许大茂自己弄丢了,想赖我头上!他就是嫉妒我跟秦淮茹走得近!”
“你胡说!”许大茂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指着傻柱的鼻子骂,“除了你,谁还敢进我家?肯定是你偷了手表,想卖钱给秦淮茹贴补家用!”
“你放屁!”
“你才放屁!”
两人又吵了起来,唾沫星子横飞。一大爷易中海闻讯赶来,皱着眉劝架;三大爷阎埠贵也凑了过来,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贾张氏站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时不时还煽风点火两句。
沈言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幕,突然觉得很疲惫。不过是块手表,至于闹成这样吗?许大茂的手表丢了,不去报派出所,却在院里撒泼;傻柱被冤枉了,不想着自证清白,只会大吼大叫;一大爷和二大爷,看似在调解,实则各有各的心思。
他没再看下去,转身回了自己的耳房。关上门,把外面的争吵声隔绝在外,他从空间里拿出那捆新鲜的白菜,开始择菜。
白菜是刚从地里砍的,带着泥土的清香,叶片上还挂着水珠。沈言慢慢择着菜,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四合院就是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不了几天,就会因为点小事掀起风浪。就像一锅熬坏了的粥,里面什么都有,看着浑浊,却也熬出了自己的味道。你不能指望它变得清澈,只能学着在这浑浊里,守住自己的那碗清水。
他的清水,就是空间。
里面有干净的土地,清澈的泉水,新鲜的蔬果,安静的木屋。无论外面怎么吵,怎么闹,只要进了空间,就能找到一片安宁。
择完菜,沈言烧了锅水,打算煮点白菜汤。水开的那一刻,外面的争吵声似乎小了些,隐约听到易中海说“先去派出所报个案,让警察来查”。
沈言舀了一勺水,吹了吹,喝了下去。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
管他们谁偷了手表,管他们最后怎么解决。他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明天早上,他还要去什刹海钓鱼,去郊区换粮食,去侍弄空间里的庄稼。
至于这四合院的鸡毛蒜皮,就当是生活里的一点调剂吧。反正,他也住不了多久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地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锅里的白菜汤咕嘟咕嘟地响着,散发出阵阵清香,在这寂静的四合院里,显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