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里克的下一个目标明确无误地指向了丽痕书店。
它就在奥利凡德魔杖店不远处,是一座宽敞的多层建筑,橱窗里展示着会自己旋转的星座图和咬人书的最新版本——《妖怪们的妖怪书》被关在笼子里,正疯狂地试图啃咬铁栏。
埃德里克推开店门,一股旧纸张、新墨水和皮革装订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对他来说,这比任何香水都更令人沉醉。书店里顾客不少,有穿着霍格沃茨校袍的学生在挑选下学期课本,有成年巫师在浏览最新的魁地奇杂志或咒语手册。
他没有被那些花哨的、封面会动的书籍吸引,而是直接走向了标着“基础咒语与理论”的区域。他知道自己起步晚,必须从最根基的东西补起。
他仔细挑选着: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基着) - 毫无疑问的必买品。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着) - 理解魔力运转的根本。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里克·斯威奇着) - 变形术是霍格沃茨课程的核心和难点。
《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着) - 魔药学的基石之一,提前了解没有坏处。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着) - 另一本魔药学基础。
这些都是崭新的课本,价格不菲。埃德里克看着价目表,冷静地计算着。他的预算倒是可以购买,但他还要买些别的感兴趣的东西。于是,他转向了书店角落一个相对冷清的区域——“二手与折扣区”。
这里堆放着许多封面磨损、书页泛黄的旧书,但知识不会因为陈旧而贬值。他耐心地翻阅着,像淘金一样寻找有价值的内容。他找到了几本几乎全新的旧版《标准咒语》,价格只有新书的一半;一本详细图解了常见魔法手势的《无声咒入门浅析》(虽然破旧,但图示清晰);甚至还有一本某个赫奇帕奇学生留下的、字迹工整的《魔法史》笔记,里面用不同颜色的墨水标注了重点和考试提示,这可比干巴巴的课本有用多了!
最让他惊喜的,是在一堆几乎被遗忘的旧书底下,翻到了一本薄薄的、黑色封皮没有书名的小册子。打开一看,里面记录的并非标准咒语,而是一些偏门的、带着明显个人色彩的黑魔法防御术心得,其中几页还提到了“应对纯血家族惯用诅咒的小技巧”以及“精神防护的另类思路”。书的扉页上有一个模糊的、几乎被划掉的墨迹,依稀能看出“t.m.R.”的缩写。
埃德里克毫不犹豫地将这本小册子连同其他二手书一起抱在怀里。知识就是力量,无论它来自何种渠道。
结账时,他那一摞书(大部分是二手)也花去了他不少预算,但他觉得无比值得。店员用厚牛皮纸将书包好,用绳子捆扎结实。
抱着沉甸甸的书,埃德里克感到一种充实的满足感,但他也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沟通。他不能总是亲自跑来对角巷,父母也无法代劳。他需要一种魔法界通用的通讯和运输方式。
他的目光投向了咿啦猫头鹰商店。商店橱窗外挂着许多鸟笼,里面是各种品种的猫头鹰,从巨大的雕鸮到只有拳头大的角鸮,应有尽有。
店里气味并不算好闻,满是羽毛和鸟粪的味道。埃德里克走进去,冷静地打量着这些夜间猎手。他不需要多么华丽稀有的品种,他需要的是:可靠、低调、耐力好。
一只站在角落栖木上的灰褐色猫头鹰吸引了他的注意。它体型中等,看起来十分精干,有一双冷静的、圆溜溜的琥珀色大眼睛。当埃德里克靠近时,它没有像其他猫头鹰那样发出咕咕声或骚动,只是静静地转过头,用那双锐利的眼睛审视着他。
“小姐好眼光,”店老板走过来,“这是只棕鸮,三岁了,训练有素,非常聪明,飞行速度快且安静,认路能力极强。最重要的是,它很沉稳,不会轻易受惊。”
“它多少钱?”埃德里克直接问。
价格比那些雪鸮或宠物猫头鹰便宜不少,但依然是一笔开销。埃德里克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买下。他为他选了一个朴素的柳条笼子和一小袋猫头鹰坚果。
“你以后就叫‘密使’吧。”埃德里克对着新伙伴低声说。棕鸮眨了眨眼睛,似乎接受了这个名字。
提着鸟笼,抱着沉重的书,埃德里克最后一次扫视着热闹非凡的对角巷。他的首次独立之旅收获颇丰:魔杖、知识、通讯工具。体内的魔力在魔杖的引导下平稳流动,伏地魔的那一半天赋如同沉睡的火山,安静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他看了一眼翻倒巷的方向,那个阴暗的入口仿佛在无声地诱惑着他。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那里探索。当务之急是消化知识,掌握力量,然后……耐心等待。
埃德里克抱着沉重的书,提着装有“密使”的鸟笼,再次站在了破釜酒吧的后院。与来时不同,此刻他体内魔力充盈,与冷杉木魔杖的联结让他对周围魔法环境的感知更加清晰。那面看似普通的砖墙,在他眼中仿佛浮现出极其微弱、却脉络分明的魔力流光,最终汇向某个特定的节点。
他不再需要尝试或猜测。集中精神,那股属于伏地魔的、冰冷而锐利的感知力自然而然地延伸出去,精准地锁定了墙上那块魔力最活跃的砖石——它位于墙面的中上部,散发着比其他砖块更明显的魔法波动。
他伸出食指,毫不犹豫地、清晰地敲击在那块砖上。
嗒。
接着,他没有丝毫停顿,向上数了三块砖——魔力流光的指向清晰地引导着他——敲击。
嗒。
再横着向左敲了两块——最后的目标砖石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他的触碰。
嗒。
最后一下敲击落下的瞬间,被敲击的那块砖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从沉睡中苏醒!紧接着,以它为中心,整面墙的砖块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开始高效而无声地向两侧滑动、错位、重组,几乎在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宽阔而规整的拱形通道。
整个过程流畅、迅速,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与他之前笨拙尝试时的停滞感截然不同。这就是拥有匹配魔杖和稳定强大魔力后的差别。
通道后方,对角巷的景象再次扑面而来。午后的阳光将鹅卵石街道镀上一层暖金色,各种魔法商店的橱窗更加耀眼,人群的喧嚣声也更显热闹。但这一次,埃德里克的心境已然不同。初次见识的震撼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审视和隐隐的掌控感。
他稳步穿过通道,身后的砖墙在她走出后便迅速而安静地合拢,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入口处稍作停留,将书和鸟笼放在脚边,轻轻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目光则快速扫过熙攘的人群,大脑飞速处理着信息:
比尔·韦斯莱… 埃德里克的视线仿佛能穿透人群,再次看到那个热情的红发少年。格兰芬多…成绩优异(《诅咒与反诅咒》可不是普通学生会感兴趣的书)…性格开朗,乐于助人…一个优质的初步人脉。韦斯莱与马尔福是世仇…或许,可以通过他了解一些纯血家族的动态,甚至…制造一些接触的机会? 一个模糊的计划雏形开始在脑中构建。或许可以让‘密使’送一封‘感谢信’,顺便请教一两个‘关于霍格沃茨’的无害问题…保持联系,静待时机。但想到今天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那算了……今天过后就可以消失了。
至于奥利凡德的评价…回想起魔杖店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银白色眼睛和那些话语——“奇怪的魔力”、“稳定的强大”、“未满十一岁的异常”——埃德里克的心底升起一丝警兆。这意味着我的状态在真正的行家眼里是显眼的异类。必须更谨慎…在学习控制的同时,也要学习隐藏。不能引起过多不必要的注意,尤其是在拥有足够自保能力之前。他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抚过长袍下魔杖光滑的木质表面,感受着那份内敛的力量。
采购成果…魔杖、知识、通讯工具。首要目标均已达成。基础已经打下。他看了一眼脚边的书和笼中的“密使”,内心评估着。资源有限,必须高效利用。
下一步计划…返回女贞路。消化知识,掌握基础魔咒,测试这‘窃取来的天赋’实际效果。…他的思维扫过翻倒巷的方向,随即被他自己果断否决。不,那里现在去就是送死。有天赋和有力量是两回事,鲁莽等于愚蠢。
思路清晰后,埃德里克弯腰,重新提起书和鸟笼。这一次,他的动作带着明确的目的性,不再有半分留恋地看了一眼身后热闹非凡的对角巷,转身径直穿过破釜酒吧那昏暗嘈杂的厅堂。酒吧里的客人似乎换了一批,几个醉醺醺的巫师在高谈阔论,没人特别注意这个抱着厚厚一摞书、提着猫头鹰笼子、表情平静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女孩。
他伸出空着的手,推开那扇沉重的、吱呀作响的木门,一步迈出。
刹那间,伦敦街头喧闹的、属于麻瓜世界的声浪——汽车的鸣笛、人群的交谈、街头广播的噪音——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身后那个魔法角落残留的气息。午后的阳光同样洒在身上,却感觉截然不同。怀中的书籍沉甸甸地坠着手臂,提醒着他此行的收获;笼中的“密使”安静地眨动着琥珀色的眼睛,仿佛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埃德里克·布莱克伍德微微眯起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和环境的切换,随即没有任何停顿,身影利落地融入了门外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向着女贞路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看起来依旧瘦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定力和方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