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养数日,在回春丹残存药力的滋养下,林渊(他默默接受了这个新名字)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好转。断裂的骨骼初步愈合,撕裂的经脉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灵源依旧枯竭,身体深处透着一种大病初愈的虚弱。
这日清晨,一名传功殿的执事前来,告知他伤势已无大碍,可以前往藏经阁报道,并交给他一套灰色的记名弟子服饰和一枚代表身份的木质腰牌。
换上略显宽大的灰色衣袍,抚摸着腰牌上粗糙的“传功殿·记名”刻痕,林渊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这身衣服,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的“杂役”标识,距离真正的内门弟子,依旧隔着天堑。但他清楚,这已是吴长老法外开恩,也是他目前所能争取到的最好起点。
他跟随执事,再次踏入传功殿区域。这一次,不再是偏厅,而是走向那座巍峨肃穆、灵光隐现的藏经主阁。与外围偏厅不同,主阁入口有弟子值守,气息凝练,目光锐利。验过腰牌后,他才被允许进入。
踏入藏经阁底层,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灵木和淡淡禁制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光线透过高窗,在无数高大的书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浓度,远超外界,让他枯竭的经脉都隐隐有些雀跃。
他的工作,正如吴长老所言,是整理典籍。具体来说,是将一些年代久远、极少有人问津的兽皮卷、竹简或残破书册,进行除尘、分类、登记,并搬运到指定的区域。这些多是些基础理论、杂闻野史、或者被判定为价值不大的残篇断简,属于藏经阁的“底层库存”。
负责管理这片区域的,是一位姓周的老执事,修为不高,态度淡漠,简单交代了几句规矩——不得损坏典籍,不得私自将典籍带出,不得进入上层区域——便不再理会林渊。
林渊乐得清静。他拿起一块柔软的细麻布,开始擦拭书架上的灰尘。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掠过每一卷他能接触到的典籍名称。
《南荒妖兽图录(残)》、《低阶阵法基础(注解版)》、《五行灵气相生相克论》、《上古文字考(卷一)》……大部分确实如周执事所说,是些冷僻或过时的知识。
但他并不失望。对于知识近乎荒漠的他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宝藏。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利用每一个擦拭、搬运的间隙,快速阅读着那些看似无用的序言、目录或残存段落。
他尤其关注两类典籍:一是关于灵气本质、经脉穴窍最基础的理论研究;二是任何涉及“上古”、“遗迹”、“异法”、“残诀”的记载。前者是他构建模型的基石,后者则可能蕴含着打破常规的线索。
工作枯燥而繁重,但对林渊来说,却是一种享受。没有刁难,没有羞辱,只有浩瀚的知识海洋。他小心翼翼,严格遵守规矩,从不长时间驻足阅读,只是利用工作的自然流程,最大化地获取信息。
数日下来,他虽未找到什么惊天动地的神功秘籍,但对这个修仙世界的基础认知,却以惊人的速度充实起来。许多之前模糊的概念变得清晰,一些修炼中的常见误区也得到了解答。他的“科学修仙”理论框架,正在被这些古老的常识一点点填充和修正。
这天,他被指派去整理库房最深处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这里堆放着大量破损严重的兽皮卷,很多连标签都已模糊不清。当他搬动一摞沉重的、用某种黑色金属匣装着的兽皮卷时,金属匣一角因锈蚀而突然断裂,里面的卷轴散落一地。
其中一卷尤为古旧,兽皮呈暗褐色,边缘破损,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图案和文字,与常见的朱砂墨迹截然不同。林渊下意识地将其拾起,入手冰凉沉重。
他本想将其归位,但目光扫过卷首几个勉强可辨的奇异符文时,心脏猛地一跳!这几个符文的结构,与他从黑疤那里得到的黑色令牌上的兽头图案,有几分神似!
一种莫名的直觉,让他没有立刻将这卷轴放回。他借着整理的机会,背对着入口,快速而仔细地摊开卷轴一角。
卷轴内部绘制的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幅复杂玄奥的人体动作图,辅以星辰点位和密密麻麻的注释。那些注释的文字极其古老晦涩,林渊大多不识,但结合图形,他勉强辨认出几个关键词:“引星力”、“淬筋骨”、“纳虚空”、“逆先天”……
“这……似乎是一门炼体法诀?”林渊心中震动。与传统引气入体的功法不同,这卷轴描绘的,更像是通过模仿某种星辰轨迹的姿势,接引一种名为“星力”的能量来锻造肉身!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动作的编排和注释中蕴含的逻辑,与他之前推演的“能量运行优化”思路,隐隐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不强调灵根资质,而是注重姿势的精准、呼吸的节奏以及与某种冥冥之力的共鸣!
卷轴末尾,有几个稍大些的字迹,他依稀辨认出是——《星辰锻体诀(残)》!
残卷!一门不依赖灵根的古炼体术残卷!
林渊的心跳骤然加速。这或许……就是他打破资质枷锁的关键!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将散落的卷轴重新收拢,包括那卷《星辰锻体诀》,一并放回破损的金属匣,并将其归置到一处相对不起眼但易于自己下次查找的位置。
整个下午,他都有些心神不宁。那卷古老的锻体诀,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依赖灵根,引星力淬体……这完全颠覆了此界的修炼常识!如果这是真的,那将为他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
然而,风险也极大。残卷意味着不完整,修炼未知功法,尤其是这种看似逆天的古法,走火入魔的风险极高。而且,私自修炼藏经阁未允许的功法,是宗门大忌。
夜晚,回到传功殿分配给记名弟子的简陋居所(比杂役院好了不少,至少是单间),林渊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他脑海中反复回忆着那卷轴上有限的几个清晰动作和注释。
“星力……是否可理解为一种不同于灵气、但同样存在的宇宙辐射能?”
“淬炼筋骨……是否类似于高能粒子轰击改变材料性质?”
“它的能量运行逻辑,是否能被我的‘算法’解析和优化?”
一个个问题涌现,带着致命的诱惑。
最终,对力量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他决定,冒险一试!但必须极其谨慎,从最基础、最微小的部分开始,并且要做好充分的“安全预案”。
他坐起身,在脑海中开始构建修炼模型,试图将那古老的动作翻译成自己能够理解和控制的“指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