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夺魁首
时间，仿佛在玄心那蕴含奇异震荡之力的一掌印在玄悲肩头的瞬间，彻底凝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气劲四射的华光。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能将人心跳都压制的“噗”声。
那是高度凝聚的、融合了《醉罗汉拳》刚猛爆发与《金刚微言》穿透暗劲的力量，在玄悲肩胛骨上瞬间释放的声音。
玄悲那原本温润平和的脸色骤然剧变！他只觉得一股极其刁钻、兼具物理冲击与高频震荡的诡异力量，如同无数根烧红的细针，瞬间穿透了他护体的混元内力，狠狠扎入他的肩部经脉、骨骼乃至更深处！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骨裂声，传入了他自己的耳中，更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擂台下所有修为高深者的心头！
剧痛！
以及一股更加可怕的、仿佛能让人灵魂都随之震颤的麻痹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肩头蔓延向半边身子！
他那圆融一体的“心意气混元功”气场，如同被针刺破的气球，轰然溃散！凝聚的“大悲掌”掌意也随之冰消瓦解！
“呃啊——！”
他再也无法维持身形，一口蕴含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奔跑的蛮牛撞中，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凄厉的破风声！
“砰——！！！”
沉重的身躯重重砸在擂台边缘那需要数人合抱的粗大原木围栏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碗口粗的硬木竟被生生撞断！木屑纷飞中，玄悲去势不减，又翻滚着跌落下擂台，在青石板上滑行出数丈远，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才终于停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身体无意识地微微抽搐着，证明他还活着。
败！
彻彻底底的败！
毫无悬念的败！
从玄心那返璞归真却又诡异莫测的一掌印实，到玄悲重伤喷血、撞断围栏、跌落擂台、生死不知……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快！
太快了！
快到绝大多数人甚至没能看清刚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玄心似乎摆了个普通的起手式，然后玄悲就莫名其妙地吐血飞了出去！
直到玄悲的身体在台下停止滑动，那令人心悸的骨裂声和撞击声的余韵似乎还在广场上空回荡时——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都要深沉、都要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少林寺广场！
风停了。
鸟雀噤声。
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成千上万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死死地钉在擂台之上，那个缓缓收掌、独立中央的年轻僧人身上。
他僧袍破碎，沾染着自已和敌人的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因为脱力而微微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但他没有倒。
他就那样站着，站在象征着少林年轻一代最高荣誉的决赛擂台中央。脚下，是被他击败的、曾经不可逾越的巅峰——玄悲。
阳光刺破云层，恰好落在他身上，为他那染血的身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竟有几分悲壮与……神圣？
“呃……”
不知是谁，率先从这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抽气。
这声抽气，如同点燃了引信。
“轰——！！！！！”
比之前所有哗然加起来还要猛烈十倍的声浪，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直冲云霄，仿佛要将少室山的山巅都掀翻！
“玄……玄悲师兄……败了？！”
“魁首……是玄心？！！”
“我的佛祖！我看到了什么？！玄心赢了！他赢了玄悲！！”
“刚才那一掌……到底是什么？！我根本没看清！”
“骨裂！我听到了骨裂声！玄悲师兄的肩膀……”
“赢了！他真的赢了！从倒数第一到正数第一！从愚钝僧到小比魁首！这……这简直是神话！！”
惊呼声、尖叫声、难以置信的呐喊声、因极度激动而语无伦次的嘶吼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混乱的声浪，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神！
没有人还能保持平静！
即便是那些最严守戒律、最看不惯玄心破戒行为的老派僧人，此刻也瞠目结舌，望着擂台上的玄心，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认识过的怪物。他们固有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玄寂和他身边的几人，早已面无人色，如同泥塑木雕。他们最大的依仗和憧憬——玄悲师兄，竟然败了！而且是败得如此凄惨，如此彻底！败在了他们最看不起、最厌恶的“废物”玄心手上！这种颠覆性的打击，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嫉妒和怨恨都暂时被巨大的茫然所取代。
悟真则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手臂，想要冲上擂台，却被汹涌的人潮挡住，只能嘶声力竭地喊着玄心的名字，尽管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巨大的声浪中。
高台之上，一片死寂。
达摩院空性大师脸上的狂热研究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凝重。他死死地盯着玄心，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透彻。玄悲是他的爱徒，更是达摩院的骄傲，如今却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一个入门不到一年、还曾被视为“愚钝”的弟子，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击败！这不仅仅是胜负，更是对他达摩院武学理念的一次巨大冲击！
罗汉堂空见大师亦是满脸骇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仿佛能感受到玄悲刚才承受的那一击的恐怖。他看向玄心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重视，甚至……一丝忌惮。
戒律院玄苦首座，脸色已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玄心赢了！不仅赢了，还展现出了如此诡异而强大的融合武学！这非但不能证明他的“清白”，反而让玄苦更加确信，此子所修绝非正道！那力量中蕴含的震荡与穿透，带着一种不属于少林正统的、近乎“妖异”的特性！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方丈玄慈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低诵了一声佛号。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深沉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无人能知的波澜。玄心的胜利，打破了少林寺维持已久的平衡，也将他这个方丈，推到了风口浪尖。如何处置这个身负魁首荣耀，却又背负破戒之名、掌握诡异力量的弟子，将成为他接下来必须面对的最棘手的问题。
裁判武僧在巨大的声浪中，脸色煞白，汗如雨下，他深吸了数口气，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几乎是嘶吼着宣布，声音却依旧被淹没大半：
“决……决赛……胜者……玄心！！”
“本届小比……魁首……玄心！！！”
宣布声落，广场上的声浪再次拔高了一个层级！
“魁首！”
“魁首玄心！！”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个称呼，随即，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声音由杂乱逐渐变得整齐，最终汇成一股洪流，在少室山间回荡！
“魁首玄心！”
“魁首玄心！！”
“魁首玄心！！！”
声浪之中，玄心独立擂台，缓缓抬起头，望向那湛蓝的天空。
阳光有些刺眼。
他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魁首”之声，感受着体内那初步融合、缓缓恢复的内力，心中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有一种历经磨难、终于登顶后的疲惫，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知道，这魁首之名，并非终点。
这仅仅是他踏上“破戒”之路后，迈出的第一步。
未来的路，还有更多的挑战、更多的诱惑、更多的……戒律，等待着他去面对，去打破。
他微微握紧了拳头，感受着那新生的、融合的力量在指尖流淌。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他缓缓转身，步履虽然依旧有些虚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一步步，走下了那象征荣耀的擂台。
他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所有的目光，无论是震惊、崇拜、嫉妒、还是恐惧，都聚焦在他身上。
从今日起，少林寺再无“愚钝僧”玄心。
只有“魁首”玄心。
以及，那隐藏在魁首光环之下，不为人知的……“破戒僧”玄心。
一个新的时代，似乎正随着他这一步步行来，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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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