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反应极快,在脚下一空的瞬间,内力本能地灌注双腿,身体如大雁般向上拔起!但左臂寒毒猝不及防的爆发和牵动内伤的气血翻涌,让他的提纵之力猛地一滞!身体只拔起一半,便后继乏力,不可避免地随着崩塌的土石向下滑落!
下坠!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泥沙碎叶不断砸落。耳边充斥着清风惊恐的尖叫和土石崩塌的轰鸣。张翠山只觉一股浓重得令人窒息的土腥味扑面而来,身体在粗糙的岩壁上接连碰撞,疼痛不已。他下意识地将丝帛紧紧护在怀中。
“砰!”
“砰!”
两人几乎是同时重重摔落在地。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传来,身下反而是一层不算太厚、带着凉意的松软沙土,大大缓冲了冲击力。
“咳咳……师……师叔?”清风虚弱惊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哭腔和剧烈的呛咳。
“别怕!我在!”张翠山立刻应道,声音也有些沙哑。他强忍全身骨骼欲裂的疼痛和左臂再次被激发的寒毒刺痛,迅速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用力一甩,“嗤啦”一声轻响,微弱的火苗燃起,驱散了眼前一小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借着摇曳不定的火光,他们看清了身处之地。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天然石穴底部。上方是崩塌后露出的不规则洞口,隐约还能看到外面密林黯淡的光线和垂下的藤蔓根须。而他们跌落的地方,是一小片积满细沙的洼地,沙层覆盖着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尘土和苔藓。
“师叔……有路!”清风指着前方,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火光照耀的边缘,一条狭窄的甬道延伸向更深的黑暗,甬道两侧的石壁显得平整异常,显然是人工开凿的痕迹!
张翠山心中一动,忍着伤痛站起,高举火折子,谨慎地走向甬道入口。在入口一侧的石壁上,一个图案清晰地映入眼帘——正是那半幅太极图中阴鱼的形状!线条古拙有力,深深的刻痕中沉淀着岁月的沧桑。阴鱼眼的中心,一点暗红色的印记清晰可见,宛如凝固的鲜血!
“找到了!”张翠山心中狂震,祖师留下的印记!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半幅丝帛举起,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石壁的阴鱼刻痕上。丝帛上的阴鱼图案与石壁刻痕严丝合缝!
就在图案重合的刹那,异象再生!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听石壁内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机括咬合的“咔哒”声。紧接着,那覆盖着丝帛的阴鱼刻痕区域,连同周围的石壁,竟开始缓缓向内凹陷、旋转!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深洞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一股更为古老、更为沉寂,混合着尘埃与某种奇异墨香的气息,从洞口中悄然弥漫出来。
张翠山看了一眼怀中依旧散发着微弱炽白光芒、背面字迹未消的丝帛,又望了望眼前这通向未知的幽深洞口,深吸一口气:“走!”他当先一步,矮身钻入洞中。清风虽然害怕得发抖,但此刻也明白别无选择,紧紧咬住下唇,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洞内比想象中宽阔,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同样由人工开凿而成,台阶宽阔平整。两侧石壁上没有任何装饰或文字,只有斧凿留下的粗犷痕迹,透着一股原始而坚韧的力量感。空气干燥,带着石头的微凉,方才在外面闻到的墨香更清晰了些,源头似乎就在下方。
石阶不长,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室。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张打磨光滑的石桌,石桌旁则是两个粗砺的石墩。石室顶部开有一个小小的天窗,一线清冷的微光从极高处投射下来,恰好照亮了石桌表面。
桌上并无想象中的宝盒或秘籍,只有一张平整摊开的、质地奇特的暗黄色纸张,旁边放着一支早已干涸开裂的石笔。纸张上,落满了密密麻麻的朱砂小字。字迹苍劲古拙,笔锋转折处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道韵,虽历经岁月,依旧殷红如血,仿佛刚刚写成!
张翠山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他一眼就认出,那字迹,赫然便是祖师张三丰的手书!
他急切地凑到石桌前,借着天窗投下的微光和手中火折的摇曳光芒,凝神细看。
“后世弟子能至此,当知‘阴之极·桃花岛’非虚妄。此岛乃天地奇穴,一处阴阳混沌、两极颠倒之所。地脉阴煞淤积,生机被夺,遂成‘阴之极’。然阳极生阴,阴极孕阳,此混沌之地,亦暗藏一缕‘太虚元阳’之精粹,为化毒疗伤、补益气元、乃至调和阴阳之无上圣品……”
开篇便是惊天之秘!张翠山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原来这岛屿竟是如此形成的!祖师竟真的来过!难怪此地草木如此妖异,难怪那冰莲能吞吐极寒!所谓“桃花岛”,竟是指这阴阳颠倒的绝地!
他目光急扫向下:
“……余留此图,非为宝藏,实为警示,亦为引路。图中阴鱼,需以纯阳精血浸染其眼,方可激发其能,感应此岛阴煞寒源。循图而至,其寒愈盛,其源愈近。”
张翠山恍然大悟!丝帛上沾染的,正是自己受伤时的纯阳之血!正是这血迹浸染阴鱼眼,才激活了丝帛的异能!
“……唯有亲历其寒,引寒淬体,或以图汲取其力,方可触及核心……若能抵受寒源侵蚀,或借图中异力化解,循此甬道而下,于地穴极深处,或可感知那‘太虚元阳’之精粹……”
“太虚元阳”!张翠山的心猛跳了一下,这难道就是治愈无忌孩儿体内玄冥寒毒的关键?祖师果然算定了一切!
再往下看,文字变得凝重:
“……然元阳之精,匿于极阴深处,非至纯至柔、阴阳相济之心境,非勘破‘孤阳不长,亢龙有悔’之至理者,难觅其踪!强求不得,反遭阴煞噬心,切记!切记!”
“阳中含阴,生生不息;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能知此者,则元阳可期,大道可望矣……”
落款处,正是三个力透纸背、道韵流转的古篆——“张三丰”!
字字珠玑!如同惊雷在张翠山脑海中炸响!祖师留下的,不仅是指引,更是无上的武学至理和大道箴言!他终于明白丝帛背面为何会在汲取冰莲寒力后浮现《九阳真经》残篇。那残篇的核心“阳含真阴”、“化其至柔,乃能克刚”,不正与祖师在此刻留下的“阳中含阴”、“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的警示,以及那神秘的“太虚元阳”的获取条件,完美呼应吗?!
他豁然开朗,胸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明悟与激动。祖师布局深远,这半幅丝帛、这一路凶险、这石室留言……每一步都是磨砺,都是点化!不仅仅是寻找元阳救命的线索,更是引导弟子在生死绝境中领悟那超越刚柔、阴阳相济的无上武道真谛!
“祖师……”张翠山喃喃低语,眼中竟有热意涌动。他下意识地低头,再次看向怀中那半幅丝帛。丝帛背面,《九阳真经》残篇的字句在幽暗中闪烁着温和的朱红色光晕,与石桌上祖师的手书交相辉映,仿佛跨越时空的对话。
“至阳无极,虽沛莫御,然孤阳不长,亢龙有悔……”石桌上的字句在他心中流淌。
“阳含真阴,生生不息,抱元归一,其用不穷……”丝帛上的真诀在心湖中回应。
阴阳相生,刚柔互济……这不仅是疗伤寻药的法门,更是直指武道巅峰的通天之路!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与明澈的悟境在他胸中激荡翻腾,仿佛一扇紧闭的大门轰然洞开!
然而,就在这灵台通明、心神激荡的巅峰时刻,异变骤生!
“嗬……”
一声压抑不住、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喘息,猛地从张翠山喉间挤出!他脸上的激动和悟道的红晕瞬间褪去,被一种极致的青灰色所覆盖!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剧烈地颤抖起来!
左臂——那沉寂了片刻的玄冥寒毒,在张翠山心神激荡、气息微乱的一瞬间,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骤然发起了最猛烈的反扑!它并未因丝帛吸收冰莲之力而削弱,反而因方才被短暂压制,此刻反弹得更加凶暴狂烈!一股凝练到实质的、漆黑如墨的阴寒气流,猛地冲破了他勉力维持的内力封锁,如同决堤的冰河,顺着经络疯狂上窜!目标直指——心脉!
这反噬来得毫无征兆,迅猛绝伦!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发作都要恐怖十倍!张翠山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寒瞬间冻结了半边身体,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爪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那极致的阴寒中,更带着一股深入灵魂的怨恨与恶毒,疯狂冲击着他的神志!
“噗!”又是一大口带着黑色冰渣的污血狂喷而出,溅落在冰冷的石桌上,发出“嗤嗤”的冻结声。他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手中紧握的半幅丝帛背面,《九阳真经》残篇的朱红字迹似乎光芒大盛,试图传递某种温暖的力量,但这光芒在狂暴的玄冥寒毒面前,显得如此微弱而遥远!他体内的纯阳无极内力,此刻更像是被冻结的溪流,运转艰涩无比,根本无法有效抵抗这源自玄冥二老毕生功力的至阴至毒!
“师叔!!”清风凄厉的尖叫在石室中回荡。他眼睁睁看着张翠山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倒下去,身体蜷缩,剧烈地抽搐痉挛,牙关紧咬,脸上、手臂裸露的皮肤上,一条条墨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凸起!那恐怖的景象,仿佛有无数条漆黑的毒虫在他体内钻行!
“阴……毒……”张翠山嘴唇翕动,却只能吐出破碎而冰冷的字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墨黑的寒气如同跗骨之蛆,正疯狂地吞噬着他残存的生命力和内力,向着心脉发起最后的、毁灭性的冲击!玄冥神掌最歹毒之处,就在于它能冻结生机,摧毁本源!一旦寒毒攻心,大罗金仙也难救!
死亡的阴影,冰冷而浓重,瞬间笼罩了整个石室。那刚刚领悟的阴阳至理,那近在咫尺的太虚元阳希望,此刻在狂暴寒毒的肆虐下,都变得遥不可及!
死亡冰冷的触须,已然缠绕上张翠山的心脏,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伴随着冰裂般的剧痛。墨黑的纹路如毒蔓般在他青灰色的皮肤下虬结蔓延,他的意识在极寒与窒息中沉沦,如同坠入无底冰渊。祖师的真言,九阳的残篇,太虚元阳的希望……一切似乎都在离他远去,只剩下玄冥寒毒那蚀骨销魂的狞笑。
“师叔!!”清风的尖叫撕心裂肺。他看着张翠山蜷缩在地,身体剧烈抽搐,口鼻间呼出的气息都带着肉眼可见的惨白寒雾,生命之火在墨黑色的寒流中摇曳欲熄。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但他没有退缩。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猛地扑到张翠山身边,双手颤抖着,却不知该如何施救。武当的疗伤法门?他这点微末道行连皮毛都未掌握!纯阳无极功?师叔自己都抵御不住!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清风淹没。他目光慌乱地扫过石室,最终死死定格在张翠山手中紧攥着、却已无力握紧的那半幅丝帛上!丝帛背面的《九阳真经》残篇字迹,朱红的光芒在寒毒的肆虐下虽显黯淡,却顽强地未曾熄灭,如同风中之烛,执着地燃烧着。
“丝帛……祖师真经!”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清风的混沌。他记得刚才师叔看这丝帛时眼中的激动与明悟!这上面有祖师留下的救命法门!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清风顾不上危险,猛地伸手,几乎是抢夺般将那半幅丝帛从张翠山冰冷僵硬的手指间抽了出来!入手瞬间,丝帛上残留的微温与那朱红字迹散发出的、微弱却精纯的暖意,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让清风心神剧震!
“阳含真阴,生生不息……”清风不识全篇,但方才张翠山激动自语时,这几个字他听得真切!他下意识地将丝帛翻到背面,双眼死死盯着那散发着朱红微芒的字迹,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阳含真阴!生生不息啊师叔!祖师就在上面写着!”
这声嘶喊,并非内力传音,仅仅是一个孩童在极度绝望中迸发出的、带着哭腔与祈求的本能呼唤!然而,就在这声嘶喊响彻石室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丝帛背面的朱红字迹,仿佛被清风的呼喊声和那股纯粹到极致的、欲救亲人的赤子之心所引动,骤然光芒大盛!不再是温和的暖意,而是爆发出一种沛然莫御的、中正平和的炽热光芒!这光芒并非太阳般的暴烈,却蕴含着至精至纯的阳和本源之气,如同初生的朝阳,瞬间驱散了石室中弥漫的阴寒与绝望!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炽白的光芒并非四散射出,而是如同有生命的灵蛇,猛地分出一缕,沿着清风紧握丝帛的手指,迅疾无比地钻入他的手臂!
“啊!”清风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顺着手臂经络猛地涌入!这股暖流浩大精纯,远超他自身那点微末内力,却又与他体内残存的、源自武当基础心法的纯阳之气同源相引!它并未冲击清风的经脉,反而如同温煦的甘霖,瞬间浸润了他因恐惧和寒冷而僵滞的身体,更在他懵懂的意识深处,留下了几个最简单、却仿佛天地至理的运行轨迹——那正是《九阳真经》残篇中,关于“生生不息”运转内息、抱元守一的最基础法门!
几乎就在这缕九阳真气(虽然只是极微弱的一丝种子)涌入清风体内的同时,那丝帛爆发出的炽盛红光,如同无形的光波,狠狠冲击在张翠山身上!
濒死的张翠山,意识已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寒。那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玄冥寒毒,正贪婪地吞噬着他最后一点生机。然而,就在这万念俱灰、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一点炽热!纯粹!中正!平和!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骤然穿透了无边的黑暗!
那并非他自身近乎冻结的纯阳无极内力,而是源自外界,蕴含着《九阳真经》无上奥义的磅礴生机!这生机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与他体内残存的那一丝、源自武当纯阳无极功根基的纯阳本源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阳含真阴……生生不息……”祖师的真言,九阳的残诀,如同洪钟大吕,再次在他即将溃散的心神中轰然炸响!那被狂暴寒毒和死亡恐惧暂时蒙蔽的通透悟境,在这一道至阳至正光芒的冲击下,骤然回归,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深刻!
原来如此!他之前只悟其理,却未行其法!纯阳无极功追求的是至阳至刚,面对玄冥寒毒这至阴至毒,虽能勉强抵抗,却如同以火投冰,火终有尽时,冰寒难消!而《九阳真经》的精髓,在于“阳中含真阴”!是要在至阳的根基中,孕育出一丝能包容、转化、甚至同化阴寒的“柔”与“生”的意境!如同太阳普照,温暖万物,而非烈焰焚天,毁灭一切!
这并非放弃抵抗,而是以更高明的方式,将入侵的阴寒视为磨砺自身“真阴”的资粮,化害为利,融入那“生生不息”的太极循环之中!
“嗬……!”一声不再是痛苦,而是带着决绝与明悟的低吼从张翠山喉间涌出!在那炽热红光的照耀下,在那缕九阳真意的指引下,他凭借着数十年精纯无比的武当根基和濒死挣扎的顽强意志,强行凝聚起一丝残存的神志,催动了那冻结的纯阳无极内力!
但这一次,运转的方式截然不同!不再是一味地鼓荡阳气硬抗寒流,而是按照那涌入心神的、源自九阳残篇的最基础法门,尝试着在至阳内力流转的关窍之处,引动一丝包容、转化的“柔”意!如同坚冰之下暗涌的暖流,虽微弱,却蕴含着融化坚冰的无限可能!
“嗡——!”
他体内仿佛响起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共鸣!那原本狂暴肆虐、势如破竹冲向心脉的墨黑寒流,在触碰到这新生的、蕴含一丝“九阳真意”的纯阳内力的瞬间,竟如同滚烫烙铁下的残雪,猛地一滞!虽然未能立刻消融,但那摧枯拉朽、冻结一切的势头,竟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如同在奔腾的黑色冰河中,筑起了一道虽薄却坚韧的堤坝!墨黑的寒气依旧在冲击,张翠山的身体依旧因剧痛而剧烈痉挛,脸色青黑如鬼,但心口那一点致命的冰冷压力,终于被死死顶住!他不再呕血,神志也勉强维持着一线清明,虽然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确实……暂时活了下来!
“师叔!师叔你撑住!”清风感受到手中丝帛光芒的减弱,又看到张翠山虽然依旧痛苦不堪,却不再像刚才那样生机急速流逝,心中狂喜与希望交织,带着哭腔喊道。
张翠山无法说话,他全部的意志和残存的内力都用于维系那脆弱的平衡,抵御心脉处的寒毒冲击。但他微微睁开的眼睛,眼神虽然涣散虚弱,却投射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前所未有的坚定。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移动视线,看向清风手中的丝帛。
那丝帛似乎耗尽了方才爆发的力量,背面的朱红字迹光芒已然黯淡下去,恢复成普通的文字,但其正面的阴鱼图案,却悄然发生着变化。原本只是丝线绣成的半幅图案,此刻那阴鱼眼的位置,竟隐隐透出一种深邃的幽蓝光泽,如同最纯净的寒冰核心。更奇异的是,这幽蓝的鱼眼中心,一点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炽白光芒,如同星辰般亮起!
这点炽白光芒,似乎开始缓缓地、极其规律地闪烁起来!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如同……呼吸!每一次“呼吸”,都隐隐牵动着石室深处某个未知的源头。
张翠山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闪烁的鱼眼之上。他明白了!这鱼眼已不仅是指引寒源的罗盘!它在汲取了冰莲的极寒之力、并与《九阳真经》残篇共鸣之后,似乎蜕变成了更玄妙的存在!那闪烁的呼吸感,那明暗交替的节奏……是在感应!感应那祖师留言中提及的、深藏在这片“阴之极”岛屿地脉深处的终极目标——太虚元阳 !
“元……阳……”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中挤出模糊不清的两个字,目光死死盯着那幽深向下的石室甬道深处。鱼眼闪烁的光芒,隐隐指着那个方向!
然而,就在张翠山心神全部系于那鱼眼感应之时,他体内那被暂时遏制的玄冥寒毒,仿佛也感应到了某种威胁。那墨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猛地一阵剧烈蠕动,一股更加深沉的冰寒死寂之气骤然爆发!这爆发并非冲击心脉,而是如同墨汁入水般,瞬间扩散向他全身四肢百骸,进一步冻结他的生机与行动能力!
“唔!”张翠山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刚刚凝聚的一丝力气瞬间消散大半,身体彻底瘫软在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困难无比。他能感觉到寒毒正在疯狂消耗他那本就微弱的新生内息,那脆弱的平衡,随时可能再次崩溃!
“师叔!”清风看着张翠山再次衰弱下去,急得手足无措。他感觉到张翠山体内那微弱的纯阳内息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烛火,抵挡着滔天的寒毒巨浪。
“清……风……”张翠山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目光却异常清明,如同燃烧着最后的火焰,艰难地转向石桌,“看……祖师……留言……东西……”
他无法说出完整的话,但清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师叔要他再看祖师张三丰留在石桌上的手书!那里有祖师对这个诡异岛屿最深的认知!
清风强忍着恐惧和悲伤,扑到石桌前,借着天窗微光,再次急切地阅读起那些殷红如血的古篆文字。他的目光焦急地扫过,掠过关于“阴之极”形成的描述,掠过丝帛阴鱼眼的激活方式,掠过太虚元阳的珍贵提示……最终,他的视线死死钉在了一段先前被震撼忽略的细节上:
“……循此甬道而下,于地穴极深处,或可感知那‘太虚元阳’之精粹……然此地脉因阴阳混沌、两极交冲,元阳之精亦非唯一,其质可分,其性有殊……或如暗夜流火,藏于东海之渊;或如地脉熔心,隐于西山之腹……唯以心感之,以意引之,非至纯至柔、阴阳相济之心境,难觅其踪……”
“东西……东海……西山?”清风猛地抬头,脑中如同闪过一道惊电!他低头,再看向张翠山手中丝帛上那不断闪烁、明暗交替、如同在呼吸和指引方向的鱼眼!
那奇异的呼吸感!那明暗交替闪烁的节奏!难道……难道它不仅是在感应太虚元阳的存在,更是在分辨元阳之精不同的“质”与“性”?是在指引那“暗夜流火”(东海之渊)和“地脉熔心”(西山之腹)两条不同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