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空气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角落里的灯泡忽明忽暗,映得花咏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被绑在柱子上的几个绑匪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看到花咏进来,吓得牙齿打颤,污言秽语的求饶声混着呜咽,在空荡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花先生,饶了我们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再也不敢了……”
花咏没看他们,径直走到那个带头的男人面前,抬脚就踹在对方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男人凄厉的惨叫,在仓库里炸开。他掸了掸裤脚,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语气平淡得可怕:“谁让你们动小乐的?”
男人疼得满脸冷汗,话都说不囫囵:“是……是林浩那小子……他说这孩子家里有钱……”
“林浩?”花咏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更冷了,“带过来。”
老陈立刻把瑟瑟发抖的林浩从隔壁拖了过来。男孩被反剪着双手,裤脚还沾着尿渍,看到花咏阴沉的脸,腿一软就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花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他们逼我的!我不敢了……”
花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几天前还在自家客厅里,笑眯眯地接过小乐递来的糖果。那时的阳光多好,孩子的笑声多甜,现在却成了伤害孙女的刽子手。
他想起盛先生在飞机上红着眼眶的样子,想起爱人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的模样,想起自己精心规划的度假被搅得一团糟——悬崖餐厅的日落,海边别墅的星空,本该属于他和盛先生的浪漫时光,全被这个小东西毁了。
一股难以遏制的烦躁涌上心头,像被点燃的炸药。
“逼你?”花咏蹲下身,一把揪住林浩的衣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逼你就能把信任你的妹妹骗到这种地方?逼你就能看着她被吓坏还无动于衷?”
林浩被他掐得喘不过气,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害怕?”花咏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我们小乐就不害怕吗?她那么小,被你捂住嘴的时候,你怎么不担心她害不害怕?”
话音未落,他扬手就给了林浩一记耳光。清脆的响声在仓库里回荡,林浩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了血丝。
“爸!”站在旁边的花盛忍不住出声,却被花咏冷冷地瞥了一眼,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这没你的事。”花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转头看向林浩,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我告诉过你,小乐是我们的宝贝,谁动她,就是跟我们整个家作对。”
又是一记耳光,比刚才更重。林浩被打得侧倒在地,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沫,眼里满是惊恐。
“爸……”花盛的拳头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不是不恨,看到小乐脸上的淤青时,他恨不得把这些人挫骨扬灰。但看着父亲眼里那抹近乎失控的狠戾,他忽然有些心惊。
花咏没理会儿子,抬脚踩在林浩的背上,迫使他抬起头。“知道错了吗?”
林浩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晚了。”花咏的声音像来自冰窖,“你让小乐受的苦,我得让你一点一点还回来。”
他又连着扇了几巴掌,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气,直到林浩嘴角的血越吐越多,脸色惨白如纸,才停下手。
旁边的绑匪吓得魂飞魄散,有人甚至失禁了,一股骚臭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花咏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走到花盛面前,眼神已经恢复了些许平静,却依旧带着冷意:“看清楚了?”
花盛喉结滚动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种人,不配让你脏了手。”花咏的声音低沉,“也不配让你盛爸爸动气。我来,最合适。”
他顿了顿,看向仓库角落里那几个瑟瑟发抖的绑匪:“老陈,处理干净点。别让他们死得太痛快,也别让他们有机会再出来害人。”
“是。”老陈低声应道,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跟着花先生这么多年,他太清楚这位平时温和的先生发起火来有多可怕。
花咏没再看地上的人,转身往外走。经过花盛身边时,他停下脚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回去吧,陪陪小乐。她现在最需要家人在身边。”
花盛看着父亲的背影,那背影挺得笔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他忽然明白,父亲不是不痛,只是把所有的痛都化作了狠戾,替他们挡在前面,把最肮脏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走出仓库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晨曦透过薄雾洒下来,给冰冷的铁门上镀了一层金边。花咏深吸了一口带着湿气的空气,掏出烟盒,却发现手抖得厉害,连烟都拿不稳。
花盛走过来,帮他点燃烟。火光映在两人脸上,沉默在父子间蔓延。
“爹爹,谢谢您。”花盛的声音很轻。
花咏吸了口烟,吐出的烟圈在晨光中慢慢散开。“我是她爷爷,”他说,“保护她,是应该的。”
只是他没说,刚才那一巴掌一巴掌落下时,他的心也在跟着疼——疼小乐受的苦,疼自己没保护好她,更疼这份本该纯粹的童年,被染上了这样的污秽。
车开出去很远,花盛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仓库,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父亲今天做的事,会成为两人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而那些伤害过小乐的人,将在无尽的痛苦中,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阳光越来越亮,驱散了清晨的薄雾。花咏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眉头却依旧紧锁。或许很久以后,他都会记得今天仓库里的血腥味,记得林浩惊恐的眼神,但他从不后悔——为了家人,有些底线必须守住,有些代价必须让对方付出。
这不是残忍,是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