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时，盛先生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来的。小乐正窝在乐乐怀里看绘本，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眼睛瞬间亮了，随即又泛起红，小嘴一瘪，带着哭腔喊了声：“盛爷爷……花爷爷……”
盛先生几步跨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从小乐怀里接过来，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小家伙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额角那块浅青色的淤青在灯光下格外刺眼，他的手指刚触到那片皮肤，就控制不住地发颤。
“小乐，我的好孙女……”盛先生的声音哽咽着，眼眶通红，“对不起，爷爷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你一定很害怕吧？”
小乐伸出小手，笨拙地擦掉他眼角的泪，奶声奶气地说：“刚开始怕，后来想到盛爷爷会像超人一样来救我，就不怕了。”她顿了顿，小脸上露出点骄傲的神色，“而且我很厉害哦，我踢了那个抓我的坏人一脚，还咬了他的胳膊！”
花咏在旁边听得心头发紧，蹲下身握住小乐的另一只手，指尖的冰凉透过孩子温热的掌心传来。“我们小乐真勇敢，”他的声音放得极柔，目光却落在那块淤青上，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疼不疼？”
小乐摇摇头，往盛先生怀里缩了缩：“现在不疼了，乐乐爸给我涂了药膏。”
盛先生抱着孩子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仿佛稍一松手，怀里的宝贝就会再次消失。他看着孙女脸上那抹与年龄不符的坚强，心里又疼又怒——那么小的孩子，本该在糖果和童话里长大，却要经历这种可怕的事，甚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反抗。
“以后不会了，”盛先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指腹轻轻摩挲着小乐柔软的头发，“爷爷向你保证，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爷爷饶不了他。”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骇人的狠劲，站在旁边的花盛喉结滚动了一下，垂下眼帘，指尖攥得发白。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小乐偶尔发出的细碎声响。花咏站起身，拍了拍花盛的肩膀，示意他到阳台去。
晚风带着凉意吹进来，花咏看着远处的灯火，率先开口：“吓到了吧？”
花盛点点头，声音沙哑：“是我的错，没看好她。”
“这事不怪你，”花咏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是身边的人动了歪心思。”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儿子，“但你要记住，保护好家人不是一句空话，尤其是孩子，一点疏忽都可能出大事。”
“我知道，”花盛的眼眶泛红，“我已经让老陈加强了安保，以后小乐上下学，至少两个保镖跟着，学校那边也打点好了，会重点留意。”
“做得对。”花咏应着，却从儿子眼里看到了浓浓的自责，“但也别太苛责自己，谁都有想不到的时候。你爸妈这几天没合眼，小乐能平安回来，已经是万幸。”
花盛没说话，只是望着客厅里那抹温暖的光——盛先生正耐心地听小乐讲她“打坏人”的经过，时不时被逗得笑出声，眼里的疼惜却从未散去。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得不够格，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没能给孩子保障。
“爸，对不起。”花盛低声说，“让你们担心了，还搅黄了你们的度假。”
“说什么傻话。”花咏捶了他一下，“度假哪有孩子重要？我们是你爸爸爹地，也是小乐的爷爷，她出事了，我们怎么可能坐得住？”
他看着儿子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花盛小时候，也是这样，做错了事就闷在心里，不肯说出来，却会偷偷地加倍努力去弥补。
“过去的事就别想了，”花咏拍了拍他的后背，“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小乐尽快走出来，别留下心理阴影。多陪陪她，让她知道，家里人都在，很安全。”
花盛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
回到客厅时，小乐已经困了，趴在盛先生怀里打哈欠。盛先生小心翼翼地把她交给乐乐，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让孩子早点睡吧，”他对乐乐说，“明天我让厨房炖点鸽子汤，给小乐补补。”
“好。”乐乐抱着孩子往卧室走，经过花盛身边时，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眼里带着安抚的笑意。
盛先生看着花盛，眼神复杂——有怒，有疼，更多的却是释然。他走过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别耷拉着脸，孩子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以后多用点心，啊？”
“嗯。”花盛用力点头，眼眶发热。
盛先生没再多说，转身和花咏一起往客房走。经过走廊时，他低声对花咏说：“明天让老陈把那几个杂碎的资料给我，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花咏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别做得太出格。”
“放心，”盛先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客厅里，花盛独自站了很久。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他落寞的影子。他知道，家人的安慰是出于爱，但这份愧疚，他需要用很久的时间去弥补。
或许正如父亲所说，过去的已经过去，重要的是未来。他会用加倍的努力去守护这个家，守护身边的每一个人，绝不再让这种事发生。
窗外的风渐渐停了，远处的灯火温暖而明亮，像无数双守护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个刚刚经历过风雨，却依旧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