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人吗?这是李宝根家吗?”
孔新民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站在大门口朝院里喊完,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大门,便翘首以待。
千呼万唤始出来,男嘉宾闪亮登场!
屋内,几人齐齐向窗外望去。
坐在炕沿上的李宝根站起身,抬步往外走,“人来了,你们先在屋里等会儿,我去迎迎他!”
“我也跟你就出去瞧瞧,”李占庆好信儿的麻溜下地,对要站起来的宝石说:“你们做女方的,在屋里等着!”
“哎,那我不跟出去了。”
里屋,小麦听见动静,慌乱的赶紧系上棉鞋带,屋里有些热,衣服厚再加上紧张,身上间瞬出了一层薄汗。
许棠叠着其余的衣服,作为过来人,笑着向她传授经验,“小麦你别慌,不用急着说话,慢慢说,想好了再说,反而显得沉静,你在自己家怕啥?”
小麦认真的听着,点点头说:“嗯——,知道了小婶儿!”
“行了,收拾好咱就出去吧!”
俩人先后走出里屋,几人回头端详着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小麦。
上身深蓝色暗花掐腰棉袄,衬着小姑娘更白净了几分,下身棉裤外套了条黑裤子,脚上一双黑色灯芯绒棉鞋。
冯春红满脸笑容,啧啧称赞道:“小麦这一打扮,跟换了个人似的,衣服穿着还挺合身!”
许棠歪头瞅着小麦的一身说:“我俩体型差不太多,小麦再胖个十斤八斤的就正好了。”
刘艳脸上还有些微肿,她露骨的上下扫视着,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她用眼睛估量尺寸,心里默默计算着,棉花1块5一斤,10尺布也得3块钱。
这一套棉衣得用6斤棉花,加上布票、棉花票,怎么也得花个15块,说是旧的,瞧着都没上过身,跟新做的有啥区别?
宝石看着亭亭玉立的大闺女,琢磨着回家高低再给做一套换着穿,左不过半个月工资,出得起。
大门外,孔新民见上房挑帘出来人,赶紧回身把自行车推进院。
“小叔,你这挺好找。”
“人来就行,还带啥东西?”李宝根瞧着车把上挂的糕点和酒,暗道这老小子滑头。
孔新民自从进院,就非常注意仪容仪表,他眼里带笑抿着嘴说:
“第一次见面,我爹娘虽不在场,但礼节得到位,一份是给叔你的,一份是给未来老丈人的,呃,这位是——”
“他是我爹!你叫大爷就行。”
“我还是叫叔爷吧!嘿嘿!”
无所谓,自己爷俩不吃亏,如果谈不成往后估计都绕着走,自然就不会叫了。
李占庆背着手端详半天,对貌丑有了新的认知,他不甚满意的往上房走,“赶紧进屋吧,我大侄子他们也刚到。”
老爷子对他的态度可不算热情啊,孔新民心里直打鼓,拎着东西跟在后边想着对策。
三人进了屋,面对一屋子人。
孔新民眼睛都没敢乱瞟,放下东西,随着李宝根的介绍,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边递烟边跟着叫人。
“叔婶儿,你好你好,我叫孔新民。”
“二叔奶,小婶子!”
李宝根指了指害羞躲在后面的小姑娘说:“这是李小麦,你的相亲对象。”
孔新民眼神瞄了一眼又飞快缩回去,脸色通红一直蔓延到脖颈,他真想原地蹿几下,这就是他命定的媳妇啊,太漂亮了。
他激动的伸出满是汗的手掌,磕磕绊绊地自我介绍:“我我我叫孔新民,不好意思啊,我有点紧张,你多担待。”
小麦声音细若蚊,伸出手握了一下,“我叫小麦。”
她眼神怯怯地抬头瞟了对方一眼,又慌忙垂下眼睫,耳尖早已粉红一片。
孔新民暗气自己,关键时刻破嘴还挂不上挡了,这印象分不会打折吧!
他越想越紧张,衣服里的热气把脸熏出一层细汗,微微动了动脖子上,被汗粘住的衣领。
端坐在炕边,全神贯注的保持姿态回着话,手里被个小家伙塞了一块糖。
见状,许棠忙冲儿子招招手,安安迈着小短腿一拐,扑进老爹的怀里。
许棠瞪了眼,一脸无辜看着她的臭小子,不禁磨了磨牙。
冯春红眼睛仔细打量着小伙儿,寻问道:“小孔,家里姐妹都嫁到哪了?”
孔新民笑不露齿,“叔奶,我大姐在邮局当话务员,大姐夫是邮递员,妹子在幼儿园当老师,妹夫在粮食加工厂。”
“哎哟,一家子都是工人呐,这条件可不错。”
“还成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孔新民有点紧张,尽量回答的得体些,一双眼仁转动,想看又不敢再看小姑娘。
李宝根抱着儿子,在地上晃悠两圈,眼神对上大哥的视线。
宝石微微点了点头,小伙子虽然长得眯缝眼肿眼泡,细看之下却不让人生厌,说话条理清楚,最关键的还是条件好,没负担。
李宝根忽略掉满脸算计、没憋好屁的刘艳,直接看向小麦,见她头低的快埋胸里去了。
便自作主张的撩起门帘,对孔新民说:“新民,外面挺冷的,你和小麦进里屋聊聊天。”
“哎!”孔新民扫了眼小姑娘,同手同脚的先进了里屋。
小姑娘咬着下唇,抬头看了眼爹,才脚步轻轻低着头走进了里屋。
孔新民眼神慌乱,瞟了眼标致的小姑娘,想象着以后有个随她的孩子,嘴角扬了又扬。
他喉结悄悄滚动了一下,带着几分结巴的说:“小麦,坐,你坐!”
他内心戏很足,可气嘴巴有点跟不上趟。
小麦眼神躲闪着瓢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嘴里轻轻的“嗯”了一声。
孔新民急于表现,“其实我平时话还挺多的,今天可能有点放不开,你多包涵……”
李宝根听了两句,才将门虚掩上,转头把儿子塞进老爹怀里。
“大哥,来一下。”
宝石接收到小弟的眼色,站起来跟着去了灶间。
两个人站到前门,透过窗户看着院子。
李宝根压低声音问:“大哥,俩人成了,你打算让小麦去青山,还是留在安山。”
宝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留在市里,有在娘家人眼前,也不用担心小麦嫁过去挨欺负,你怎么问这个?”
李宝根持不同意见,“我觉得她还是留在青山县比较好,我担心大嫂那人,打扰小两口子过日子。”
他有时觉得大哥太心慈手软,连自己的媳妇都摆楞不了?
这要换成许棠作出这多事来,警告几次不听,他不打不骂,直接就把婚离了,憋这鸟气!
宝石唉声叹气,“我这次动手打了她,往后应该会消停!”
真是优柔寡断,李宝根直截了当的明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看她的眼神,可是伺机而动,跃跃欲试的,你还有两孩子呢,就不想想办法?”
宝石惊愕的问:“你说真的?”
“我骗你干嘛?刚才说到小孔的家庭情况,她那眼睛都欻欻冒精光。”
李宝根可没有少管闲事的觉悟,也不觉得他这番话会破坏夫妻感情,媒婆礼都收了,他就得初步保障售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