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新民心疼到无力:“好了,别说了。”
扎心了~疼,太疼了~
剃头师傅的大实话,顿时让他哑口无言,确实,他硬件不行,赖不着师傅技术不给力。
片刻后,在师傅的建议下,他一口气骑车到了供销社,直奔糕点柜台,伸手点了四样果子,付完钱和粮票。
拎着包好的糕点,又急匆匆来到烟酒柜台,买了4瓶西凤酒。
孔新民不差钱,他也是俩胳肢窝抬起来,有两把刷子的爷们儿。
工作3年多工资加补助,手里攒了2000多块,他必须用糖衣炮弹,将媳妇娶进门。
他瞅了眼手表,火急火燎的蹬着车又回到家,听取剃头师傅的提议,将雷锋帽扣在脑袋上,把小镜子拿远了些,左右照了照。
嘿嘿——还成!
看到镜中露出来的大牙床子,他马上面容一肃赶忙闭上了嘴。
宝石带着媳妇、闺女,吃过饭8:00就从家出来,边走边朝着旁边的刘艳告诫道:
“今天你别说话,如果没事找事,狗吃猪食乱插嘴,小心回家我收拾你!听见没有?”
刘艳乖嘴蜜舌、态度服帖了许多,“我保证不吱声,啥话也不说!”
她这两天一直被男人冷着,眼看闺女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往后吃香喝辣享不尽的福,她可不能被甩了。
宝石又对另一边的闺女,低声说:“小麦,人长的磕碜不要紧,老爷们讲究坦坦荡荡,只要他有孝心人品好,对你就不能差了。
你小叔都把好关了,除了丑点,其余没有瑕疵,咱自己条件也不出挑,别手高眼低错过了。”
小麦对父母的安排一向顺从,这次也不例外。
她做梦都不敢想,小叔会给介绍个条件这么好的人,一想到有正式工作和城里户口,她就激动的鼻酸想哭。
小麦乖顺地狠狠点头,“爹,我知道好赖,肯定不让小叔白费心思。”
三口人走了20多分钟到了宝根家,进屋热气扑脸,屋里炕桌上摆着苹果、瓜子和奶糖。
冯春红热情的把人往炕上拽,“老大,你们赶紧往炕里坐,小麦先吃块糖。”
宝石心里很愧疚,过意不去的说:“二叔二婶儿,小弟弟妹,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占庆坐在炕上,一家之主姿态尽显,大气的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老小也就出去打听了下,合该凑巧碰到个合适的。
一会儿你们觉得行,就让俩孩子处处,如果没看上,再让老小寻摸。”
冯春红瞅他那德行,扭过脸气得鼻孔一张一张的。
这家伙的,给老东西嘚瑟完了,得亏有房顶扣着,要不都飘上天了。
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弟介绍的,宝石心里很踏实,他真诚的说:“条件这么好,人够看就行。”
人再丑还能丑哪去,他听小弟形容过长相,十全十美的人能看上农村人吗?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里没鬼他都不信。
“大哥,找就找个可心意的,不行我再找找,前天就看了他一眼,我现在眼睛还疼呢。”
宝石笑笑没说话,人无完人,别拿人家的客气当理所当然。
李宝根话音落下,身体刚靠在炕沿上,小东西就攥着奶糖靠过来。
他趴臭小子耳边诱导着问:“还记不记得爹教你的?一会大人说话,你要——”
安安搂着爹的脖子,小奶音一波三折,“乖乖哒~”
“哎对头!这块糖吃完,别吃了,不然牙要长虫子。”
“给爹吃!”
“咦——”李宝根看着怼到眼前,嗦了一半的奶糖,心里嫌弃的不行。
把臭小子放到炕上,一拍他的小屁股,指使道:“给你爷送去!”
他瞧了眼小麦身上短了一截的棉袄,和吊腿的棉裤,伸手拉了下旁边的媳妇。
许棠一头雾水的跟他进了里屋,小声问:“啥事啊?”
李宝根将门关上,压低声音说:“去把你的旧棉袄,给小麦找出来一套。”
许棠不情不愿的撅着嘴,站着没动。
李宝根捅咕了她一下,“快点儿的,咋不动活呢?”
许棠吭吭唧唧的说:“我上个月,刚把一包旧衣服给我姐送去,现在剩的都是新衣服。”
“衣服不够穿你就去买,我啥时候拦过?今天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许棠狮子大开口,试探道:“那我相上了百货大楼的羊毛大衣,要115块呢!”
“买!”
许棠得寸进尺,“那我还想买个毛衫,配着大衣穿。”
李宝根很有暴发户气质,“买,都买,铁盒子里有钱,你相上啥买啥,钱不够管我要。”
许棠娇滴滴的搂着他脖子,“宝根,你真好!”
办公室大姐说的对,他爱你,所以愿意答应你的需求。
如果不爱你,你扭成麻花都没有用。
李宝根可没功夫腻歪,捏了把她的腰说:“你快点去找吧,马上该到点了。”
许棠笑得花枝招展,拧着腰爬上炕,从炕柜里往外拿衣服。
“再给她找双能穿的棉鞋,我出去叫她。”
“诶你去吧!”
李宝根出了里屋,朝着侄女招招手,“小麦,你小婶儿给你找了两套棉衣,你去试试看能穿哪个。”
小麦羞的面红耳赤,将手往衣服里缩了缩,低着头没动。
宝石这一瞬才顿感自己忽略了什么,他羞愧难当的涨红了脸,自责的不行,嘴上说着:
“宝根,她穿这一身就行了,家里就这个条件,现在装相以后也得露馅。”
李宝根强调了一句:“大哥,棉衣是给小麦的,不是借的,她第一次相亲,男方条件又不错,别让人低看了。”
冯春红推了把脚下生根的小麦,催促道:“赶紧的,一会男方该到了。”
小麦抬眼瞅了下爹,见他没反对,便低着头快步走进了里屋。
刘艳眼睛一转,起身就要跟进去,被冯春红手疾眼快的一把扯住,嘴里丝毫不给她脸面的训斥道:
“你姑娘都这么大了,知道要找对象,咋不给做件体面点的衣服出门呢!”
宝石此刻心里充满内疚,不禁怪自己当爹的不够格,“二婶儿,钱都在我这呢,我没想那么多!”
冯春红不理他,逮着刘艳喷,“他一个大男人心粗,你是死的吗?哪个当娘的不帮着张罗这些,一天天的就知道掐尖。”
刘艳蔫头耷脑的听训,一句不敢回,生怕说错话给她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