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家东临,是来福家。那来福是个很随和的人,面相良善,笑脸迎人,言语热情。
他有个女儿红莲,已经出嫁。
这红莲面貌甜美,肤色白净,也算的上小庄一流的闺女。出嫁之后,又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姿色自然俏丽。就是她性格有点执拗,脑子只有一根筋,好认死理。
小庄的闺女媳妇,也没有和她很要好的。她有点孤僻。
红莲出了门,就成了别人家的人,本应该去婆家生活。她却不知是还不习惯在陌生地方过活,还是和夫婿不大和睦,大多时间还在娘家。夫婿来叫一次,去住两天,扭脸就又回来了。
来福两口,说她也不听。只得听之任之,心想着:等有了孩子,她就不这么犟了。到那时,自会回去好好过日子。
虽说红莲长时间在娘家,毕竟也是时不时就回婆家,夫妻相处,少不了干那呼吸喘气,弄得一肚子呼吸儿子儿的事儿。一边叫“哎呀”,也不知是干坏了事儿,还是干好了事儿。只管一声声叫个不停。
新婚夫妻干这事,一般都目标明确:造人呀。初出茅庐,新手乍试,还不知道那事儿有别的目的,只能是为造人努力了。
小庄就有一个笑话,说是:夫妻干事儿时,男的说“攥住劲奥,这可不是瞎玩儿嘞,这是弄孩子嘞,别瞎球弄,弄出来的不像样”,女人听了,果然是理,可又不知咋办,赶紧说“咋攥劲呀,往哪攥劲呀”,男人吭哧着说“别吭声,姿势摆正”,女人连忙说“好”,憋着气儿不敢吭气儿……
珠胎暗结,新妇有孕,这也再正常不过了。
红莲显怀后,也知道不能再在娘家住,就回婆家养胎去了。
可她显然过的不舒心,这下换成时不时撅着大肚子来娘家住两天。
爹妈问她也不说,问多了,就说一句:和他不对眼法。
爹妈也只有背后怨怅两句:早前干啥嘞?不是她相中才定下的?
红莲生了个女儿,不管婆家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娘家自然是真高兴:又一代人呐。
满月过后,红莲又回了娘家,住下不说走了。
她那夫婿,竟认为她这样与别人不同,是有什么说处,有什么幺蛾子,有什么在暗中羁绊,需要找个会看事儿的,来看看究竟,弄个破法儿。
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一个人,叫小铙,河西人。
出大哥的地方也出这样的人。那大哥的魂,可能留在那道沟里,回不来了。
据说这小铙投了个很厉害的师傅,那师傅能把人的一生算透。小铙虽然还没出师,也学了不少武艺儿,给人破个小灾小症,也不在话下。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红莲给叫回了婆家,专门就是为了让小铙看看有啥蹊跷。
小铙来了以后,先亮了一手:说红莲男人左边腰里有个瘊子,撷开衣服一看,果然有。又说后腰上还有一个,再看确实有。
红莲一下就觉得自己的衣服已荡然无存:完全是光着在人家眼前。
果然人家有一双什么都能看到的眼睛。
那货又看看红莲,说她有三个弟弟。红莲说:只有两个……
心说他看错了。
那货肯定道:不会错。
错不错的,不重要了。红莲男人已很佩服,就和小铙到一边,背着红莲小声说了疑惑,要他把这夫妻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事儿破破。
这自然是要钱的。破这些事是要减功德的。不知道这货是有很多功德在身上,怕减了不圆满;还是只有一点在身上,怕一下减没了。最后搞定二十元钱。那家伙就让红莲男人去寻一块老砖,说是越老越好。
这个得去后院角落里找。小铙就乘势对红莲说:有些话只能对一个人说,听的人多了,就泄露天机了……你可不是一般人……
红莲听了心里一阵慌乱:难不成我还大有来处?这不弄个明白,心里可老难受了。
她就偷偷说:那我回娘家,你有空再去给我看看……
把她娘家地址说了个一清二楚。
她男人好不容易找了块老砖,过来恭恭敬敬递给小铙,小铙从兜里掏出个刻刀,在那砖上一顿刻划,刻的似花不是花,像鸟不是鸟,说字又不像字。
可能最开始最古老人类起头那时候字就这样,是个蕴含天文地理的符号,是个厉害得不行不行的古符,当然百邪不侵,千祟避让。
什么牛鬼蛇神,看它一眼,估计都得几天头蒙,半月半身不遂,一年心里惶恐。
它们可能要口口相传:不敢来这里,赶快离开吧。
刻成之后,小铙让红莲男人明天镶到后院墙上,以后就万事大吉大利了。
临走,这货给红莲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红莲似乎知道了他的意思。第二天就又回了娘家。
专等这个本事不小的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