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老僧突兀现身,一声佛号净化全场,佛力浩瀚如海,深不可测。林风强压体内翻腾的气血与魔种反噬,星眸紧盯着老僧,心中警兆未消,但对方展现出的实力远超想象,至少是化神期,甚至更高!硬拼绝无胜算。
“前辈是?”林风沉声问,手中剑胚未曾放松。
“老衲慧明,乃静心禅院上一任住持,亦是明心之师。”老僧慧明声音平和,目光扫过昏迷的明心,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孽徒道心不坚,被魔尊分神趁虚而入,酿成今日之祸,是老衲管教不严,险些害了诸位施主。”
说罢,他朝林风微微颔首,算是致歉。
林风心中稍定,但警惕不减。这老僧出现得太过巧合,且能轻易化解归墟之力与魔尊分神,实力恐怖。他口中称明心为徒,但方才那无相魔尊分神夺舍明心,他这师父此前何在?
“原来是慧明大师。”林风拱手,不卑不亢,“大师言重。我等受伤不轻,同伴亟待救治,不知大师方才所言‘听我一言’,是何意?”
慧明目光再次落在林风身上,仿佛能看透他体内星辉与魔气的每一分纠缠:“施主体内,星枢正统传承与寂灭魔种共存,又以某种玄妙法门强行平衡,乃至衍化出星魔之力。此法前无古人,凶险万分,犹如行走深渊之畔,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方才施主动用魔种之力,虽退强敌,然魔种反噬已深,星魔平衡濒临崩溃。若不及早疏导,三日之内,必遭星魔噬体,神魂俱灭。”
林风心头一凛。他自己最清楚体内状况,强行引动魔种,又施展未完成的“归墟”,此刻经脉如焚,丹田内星辉与魔气乱窜,平衡道体已出现裂痕。慧明所言非虚。
“大师可有解法?”月瑶在一旁急切问道,美眸中满是担忧。
慧明沉吟片刻,道:“星魔之力,乃两种截然相反之大道强行融合所致,欲要化解,不外乎两条路。其一,废去一身修为,散去星力与魔种,重归凡人,自然无碍。其二,寻得更高层次的‘统御’之道,以无上意志与功法,真正驾驭星魔,化劫数为力量。”
废去修为?那与死何异?林风毫不犹豫摇头:“请大师指点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慧明深深看了林风一眼,“难,难如登天。需有大毅力、大机缘,更需有能统御星魔的无上法门。我佛门虽有《大日如来咒》可净化魔气,但于星力一道,并不专长。不过……”
他话锋一转:“老衲观施主所修星枢传承,似有残缺,未能尽得真意。而魔种之源,与那‘守墓人’一脉脱不开干系。或许,解铃还须系铃人。星枢完整的传承,以及守墓人一脉的真相,是彻底解决你体内隐患的关键。”
又是星枢完整传承与守墓人!林风心中震动,这老僧知晓的内情,恐怕比明心(或者说无相魔尊分神)透露的更多。
“大师似乎对星枢与守墓人知之甚详?”林风试探道。
慧明抬头望天,目光仿佛穿透地层,看向无尽虚空,叹息道:“上古旧事,本已尘封。然劫数将至,魑魅魍魉皆现。老衲驻守此地方年,一为镇压此地一处上古魔窟裂隙,二也是奉祖师遗命,等候有缘人。施主身负星钥,又引动星轨碎片,或许便是那人。”
“上古魔窟裂隙?等候有缘人?”林风与月瑶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此地非谈话之所,诸位施主伤势沉重,且随老衲回禅院暂歇,再作详谈,如何?”慧明提议,并补充道,“禅院虽有孽徒引魔之过,但老衲已出关,自当保诸位平安。这位女施主(慕容芷)神魂之伤,老衲或可一试。”
林风权衡利弊。眼下他们确实需要安全之地疗伤,慕容芷情况危急,冷云肉身也需妥善安置。这慧明实力深不可测,若有恶意,方才便可动手。不如暂且信之,见机行事。
“既如此,有劳大师。”林风点头。
慧明不再多言,袖袍一卷,一股柔和的佛力托起昏迷的明心和尚,当先引路。林风几人紧随其后。
出了迷魂雾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清幽的山谷之中,坐落着一座简朴的古刹,青瓦白墙,古木参天,钟声隐隐,梵唱阵阵,与黑水泽的阴森死寂形成鲜明对比,正是静心禅院。
禅院不大,仅有数间殿宇禅房,只有寥寥数名年迈僧侣打理,见到慧明归来,皆恭敬行礼,对林风等外来者亦无惊异,显然早得吩咐。
慧明将众人引入一间清净禅房,安排住下。他亲自为慕容芷诊治,以精纯佛力温养其受损神魂,又赠予林风几人一些调理内息的灵药,皆是佛门秘制,药性温和,效果奇佳。
林风服下丹药,运功调息,感觉体内翻腾的气血渐平,伤势稳住了,但星魔冲突的根源依旧,如鲠在喉。
是夜,月朗星稀。慧明独坐禅院后山一株古松下的石桌前,邀林风品茶。
“施主可是疑惑,老衲为何知晓这许多,又为何在此等候?”慧明沏上一杯清茶,香气袅袅。
“请大师解惑。”林风正色道。
“此事,需从上古那场‘净世’灾劫说起。”慧明目光悠远,“上古之时,有外道邪魔‘寂灭之主’降临,欲吞噬万界,重归混沌。万族奋起抵抗,其中以星枢一脉与守墓人一族出力最巨。星枢执掌周天星辰,布下‘周天星斗大阵’封锁邪魔;守墓人则身负特殊血脉,可沟通寂灭之力,以毒攻毒。最终,寂灭之主被封印,但其本源不灭,化作‘寂灭魔种’,散落诸天。守墓人一族因长期接触寂灭之力,血脉渐生异变,部分族人甚至成为魔种载体。”
林风屏息静听,这些秘辛,他只在星枢残念与冷云口中得知零星,如今串联起来,震撼无比。
“灾劫过后,星枢一脉因损伤过重,传承散佚。而守墓人一族内部也产生分歧。一族主张彻底净化寂灭之力,为此甚至不惜代价,成立了‘净世盟’。另一族则认为寂灭之力亦是天道一环,可加以利用、控制,他们隐于暗处,自称‘守墓人’,守护着寂灭之主的封印,却也暗中研究魔种,企图掌控这股力量。久而久之,守墓人内部也出现了堕落者,觊觎寂灭之主的力量,欲将其释放或据为己有。你之前遇到的那棺椁中的存在,恐怕便是守墓人中的堕落者,或者说,是寂灭之主的一缕意志化身。”
林风恍然大悟!原来净世盟与守墓人同出一源,只是理念不同!而葬魔渊中的守墓人,竟是堕落者,是寂灭之主的爪牙!
“那星轨碎片又是何物?”林风追问。
“星轨碎片,乃是当年‘周天星斗大阵’的核心阵图碎片,亦是开启星枢真正传承秘藏的钥匙。集齐碎片,重布大阵,或许能彻底加固寂灭之主的封印,甚至将其净化。反之,若碎片落入堕落守墓人或寂灭之主爪牙手中,他们便能借此削弱封印,甚至找到寂灭之主被封印的‘核心’所在。因此,碎片成为双方必争之物。”慧明解释道。
“大师在此镇守魔窟裂隙,莫非与寂灭之主封印有关?”林风心思敏锐。
“不错。”慧明颔首,“此地之下,便是当年一处重要的次级封印节点,亦是魔气泄露之处。老衲奉命镇守,防止魔气扩散,亦防止外人破坏。而等候有缘人,便是祖师推算,未来当有身负星钥、心怀正气之人至此,或可助我等稳固封印,甚至寻回星轨碎片,重现星枢光辉。”
“那大师先前为何不出手,坐视明心师兄被魔尊分神侵蚀?”林风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
慧明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与无奈:“老衲此前一直于地下镇压魔窟,本体难以轻离。明心之事,老衲虽有所感,但彼时分身乏术,且那无相魔尊分神狡诈,潜伏极深,直至其主动暴露,引动魔窟气息,老衲才得以全力出手镇压。此事,确是老衲之过。”
林风观其神色,不似作伪,且以其实力,也无须对他这小辈说谎,便信了七八分。
“大师之前说,解我体内星魔之患,需星枢完整传承与守墓人真相。如今真相已知大半,那完整传承,又在何处?”林风最关心自身问题。
慧明正色道:“星枢完整传承,据祖师所言,藏于‘星枢秘境’之中。而秘境入口,需集齐至少三块星轨碎片,并以星钥为引,方可开启。碎片下落,老衲亦不知全貌,但可告知施主,黑水泽中这块,并非唯一。据古籍记载,其中一块,流落于‘北冥雪原’深处,被一古老妖族守护。另一块,据说在‘中州皇朝’的皇室宝库之中。至于第三块……方才那碎片自行遁走的方向,经老衲以佛法感应,似是朝着‘无尽火域’而去。”
北冥雪原?中州皇朝?无尽火域?林风眉头紧锁,这些都是遥远而凶险之地。
“无尽火域……那里似乎是‘炎阳宗’的地盘?”林风想起一些修真界传闻。
“正是。炎阳宗修炼至阳功法,与寂灭魔气相克,碎片飞向那里,或许是本能地寻求相克环境的镇压,亦或是另有玄机。”慧明分析道,“施主若想集齐碎片,前路漫漫,凶险异常。”
林风沉默片刻,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再难,也要去做!为了冷云的托付,为了解开自身隐患,也为了应对那可能卷土重来的寂灭灾劫!
“多谢大师告知。不知大师接下来有何打算?那魔窟裂隙……”林风问。
“魔窟裂隙近日波动加剧,恐有变数。老衲需全力镇压,难以分身。至于明心……”慧明看向远处禅房,叹息道,“他心神受创,魔气侵体,需在佛前静修,祛除魔性,短期内无法再协助施主。施主几位可在此安心养伤,待伤势痊愈,再行打算。禅院虽小,亦有几分底蕴,可供施主查阅一些关于星枢、守墓人及各险地的古籍资料。”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林风起身,郑重一礼:“大师大恩,林风铭记。待我伤势稍复,必当尽力寻回碎片,稳固封印,以报今日指点收留之恩。”
慧明微笑合十:“善。愿施主早日勘破迷障,成就大道。”
接下来的日子,林风等人便在静心禅院住下,潜心疗伤。慧明提供的丹药和佛力辅助效果极佳,加之禅院灵气充沛,环境清静,众人伤势恢复迅速。
月瑶和南宫婉伤势较轻,半月后便已恢复七八成。慕容芷神魂受损较重,但在慧明亲自以佛门“甘露灌顶”之术治疗后,也已苏醒,虽修为暂跌,但根基无碍,静养即可。
最麻烦的是林风。星魔冲突的根源难以消除,只能勉强维持平衡,无法动用全力。他每日除疗伤外,便泡在禅院的藏经阁中,查阅那些古老的典籍,对星枢、守墓人、寂灭之主,以及北冥雪原、中州皇朝、无尽火域等地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同时,他也开始尝试以星衍术推演,如何更好地控制体内的星魔之力,虽进展缓慢,但偶有所得。
冷云的肉身被妥善安置在禅院寒玉洞中,以佛法与寒玉之气共同温养,保持不腐。林风每日都会前去静坐片刻,心中复仇与寻找复活之机的念头越发坚定。
转眼一月过去。林风伤势基本稳定,虽星魔隐患仍在,但已能发挥金丹八层左右的实力。他决定离开禅院,前往无尽火域,追寻那块遁走的星轨碎片。月瑶三女坚持同行。
临行前,慧明将一枚古朴的佛珠赠予林风:“此珠乃老衲以佛法温养千年,蕴含一丝佛门本源之力,可在危急时抵挡一次元婴中期以下的元神攻击,亦能稍镇魔气。无尽火域凶险,炎阳宗亦非易与之辈,施主务必小心。”
“多谢大师!”林风接过佛珠,感受到其中浩瀚佛力,心中感激。
“此外,老衲有一故人,在无尽火域边缘的‘金沙城’中开设一间‘多宝阁’,经营消息与物资。施主可持此信物前往,或能得到一些帮助。”慧明又递过一枚刻有“慧”字的木牌。
准备妥当,林风四人辞别慧明,离开静心禅院,踏上了前往无尽火域的征程。
然而,他们不知,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静心禅院地下深处,那被重重封印的魔窟裂隙旁,盘坐的慧明本体,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竟闪过一丝与之前慈悲截然不同的、深邃的幽光。他嘴角微动,无声地低语:
“种子已播下,鱼儿已入网。星魔之子,莫要让本座失望啊……寂灭重生之日,不远了……”
禅院依旧宁静,梵唱声声,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
而踏上征程的林风,怀揣着希望与警惕,朝着那片炽热之地前进。他不知道,无尽火域等待他的,不仅是星轨碎片的线索,还有更复杂的局势、更强大的敌人,以及……一场早已为他布下的惊天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