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工人体育场。
八月的傍晚,空气中依旧翻滚着令人窒息的、属于盛夏的燥热。但比这股热浪更滚烫的,是看台上那近六万名观众心中,那股混杂着“百年期盼”与“宿命恐惧”的、即将喷发的岩浆。
一面横贯了整个东看台的、长达百米的巨大五星红旗,在《歌唱祖国》的雄浑旋律中,缓缓展开。
这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揭幕战。 中国国奥队,对阵新西兰。
当林风,手臂上戴着那圈沉甸甸的队长袖标,身披着那件承载了亿万人梦想的红色10号战袍,第一个,走出球员通道时,他能清晰地“听”到,从这座城市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那股庞大到“悲壮”的“共鸣”。
那“共鸣”里,没有诺坎普的自信,没有老特拉福德的嚣张。
那里面,只有一种最卑微,也最纯粹的渴望—— “——赢一次。” “——就一次。”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因为这股巨大声浪而脸色苍白、双腿微微颤抖的队友们。他们那刚刚在训练场上建立起来的“科学”与“自信”,在这股“宿命”般的巨大压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历史”,正在试图,将一切,拉回它那条“注定失败”的轨道。
“听着!”
林风的声音,在嘈杂的通道里,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膜里!
他没有进行任何“精神动员”。他只是,用那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教授”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每一个人。
“我不管你们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是看台上的女孩,还是明天报纸的头条!”
“从现在起,”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忘掉一切。你们的‘大脑’,是我的。现在,只属于场上的我。”
“你们只需要,记住三件事——”
“Rondo!” “六秒!” “——还有,那个在你身边,和你一样,穿着这身红色衣服的……兄弟!”
“现在,”他转过身,第一个,踏上了那片草坪,“都冷静下来!”
“——去工作。”
“哔——!”
哨声响起!中国队在自己主场的第一场比赛开始了!
开场的第一分钟,新西兰队,就用他们那标志性的、英联邦式的“长传冲吊”,试图轰炸中国队的后防!
然而,他们撞上的,是一堵与他们印象中,截然不同的红色城墙!
队长李伟(超龄球员),没有像往常一样,盲目地起跳争顶。他按照林风的“圣经”,冷静地,后撤半步,卡住了对方前锋的冲刺线路!
皮球,被他稳稳地,用胸口卸下!
看台上,那片刚刚准备为对手欢呼的新西兰球迷,瞬间安静了。这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中国球员啊?
紧接着,更让他们无法理解的一幕,发生了。
李伟没有像往常那样,抡起大脚,将球“安全”地解围出边线或大脚盲目向前场踢。
他只是,用一个最简单的、在香河基地演练了上万次的脚弓推球,将球,稳稳地,交给了回撤接应的……
——林风!
林风接球!
新西兰的“全白”军团,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向他扑来!
然而,林风,没有抬头,没有观察!他像一个背后长了眼睛的幽灵,用右脚的脚弓,将球,不偏不倚地,送到了另一侧后腰赵铁山的脚下!
赵铁山!不停球!再传!
足球,像一个被注入了“巴萨灵魂”的精灵,第一次,在奥运会的赛场上,在中国队的脚下,进行着永不停歇的、令人眼花缭乱的“一脚出球”!
“Rondo!”
“六秒!”
当新西兰队的前锋,在连续三十秒的徒劳逼抢后,终于,因为体能下降而出现了一丝松懈时——
林风,动了。
他那颗“合金心脏”,瞬间,从“指挥家”模式,切换到了“将军”模式!
他用一个最简单的、却又充满了爆发力的“油炸丸子”,强行,突破了对方的第一道防线!
整个新西兰的中场,因为他这次“不合逻辑”的突然提速,瞬间混乱!
“——就是现在!”
林风的怒吼,与他的传球,同时而至!
外脚背,一记贴着草皮的、撕裂般的“灵魂直塞”!
足球,精准地,穿透了对方两名中后卫之间,那道唯一的缝隙!
前锋陈锋,反越位成功!
单刀!
整个工人体育场,六万名观众,在这一刻,都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陈锋!!!”解说员的声音,已经破音!
面对出击的门将,陈锋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只想起了,在训练场上,那个10号青年,对他那近乎“变态”的、上万次的射门纠正,那一刻是肌肉的记忆唤醒了他。
“——冷静!” “——推射!远角!”
他没有再像“前世”那样,因为紧张而选择了“爆射”。他只是用脚弓,冷静地,一推!
足球,听话地,滚入了球门的……
死角!“嚓”,球擦着球网的声音如此清脆而又动人心魄。
1:0!
当足球入网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球擦球网的声音在这一刻如此清晰又如此美妙。
紧接着,那座压抑了太久、沉默了太久的红色火山,以一种压抑千年的火山般的方式,彻底……
——喷发!
陈锋,跪在草坪上,泪流满面!他亲吻着北京工人体育馆球场的草皮,如同亲吻自己那才出生的女儿。这一刻的草皮散发着令人沉醉的清香。
而林风,则在队友们疯狂的簇拥和拥抱下,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着那片为他而沸腾的、红色的天空,又看了看自己那双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颤抖的手。
他知道,“前世”那场1:1的、令人失望的平局,“历史”,已经被他,用一种最华丽,也最不容置疑的方式……
——彻底,改写!
龙之初啼,在奥运会的舞台上,响彻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