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他挣扎着要起身,却牵动伤口,疼得眼前发黑。断锋要扶,被他一把推开:“快备马!去温府!”
“阁主有令,您需静养……”
“她要杀温酒酒!”冷铁衣双目赤红,声音因急怒而发颤,“那是我的胡话!与她无关!”
他跌跌撞撞冲出房外,翻身上马时险些坠下,却不管不顾,扬鞭疾驰。夜风灌进伤口,疼得他几乎晕厥,可他不敢停——他见过冷寒烟的手段,一旦出手,绝不会留活口。
温府此刻正是一片静谧。温酒酒刚命人去看了昨夜重伤的杜衡远伤势如何,正坐在灯下收拾冷铁衣那日沾血的外衣,忽然听见院外传来衣袂破风的轻响。她心头一跳,刚要唤人,房门已被利刃破开。
黑衣杀手鱼贯而入,刀光映着他们脸上的狰狞。陈平、林英、温如晦闻声赶来,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几招便被逼得连连后退。
眼看一柄长刀就要劈向温酒酒,刀锋破风而来的瞬间,温酒酒瞳孔骤缩,耳畔只剩陈平的怒吼与林英抽剑的脆响。
寒鸦的刀泛着幽冷的银光,距她咽喉不过三寸,连父亲温如晦扑来的身影都慢得像凝固的画。
就在这时,一道灰影贴着地面疾掠而至。那身影佝偻着背,破旧的棉袍下摆扫过青石板扬起细尘,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当啷”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寒鸦握刀的手腕已被枯瘦如柴的手死死钳住。
“老东西!”寒鸦惊怒交加,手腕发力想挣脱,却觉那只手像铁铸的钳子,指节深陷皮肉,痛得他虎口发麻。他另一只手抽出短匕刺去,老者却不闪不避,反手一掌拍在他心口。寒鸦如遭重锤,倒飞出去撞在廊柱上,口吐鲜血。
温酒酒这才看清,救她的竟是前些日子在街角救下的驼背老头。那时他浑身脏污,咳得直不起腰,她不过是倒了杯水给他,让人给他看了看伤,暂时收留他在门房。此刻他背依旧驼着,可那双浑浊的眼亮得惊人,捏着长刀的手稳如磐石,刀身在他掌心竟微微颤抖。
“您……”温酒酒声音发颤。
老头缓缓松开手,长刀“哐当”落地。他转过身,又恢复了那副瑟缩模样,佝偻着背往阴影里退:“姑娘……没事就好。”说完,竟像怕惊扰了谁似的,脚步蹒跚地走到温酒酒身后站定,丝毫没注意满地狼藉和众人震惊的脸。
为首的黑衣人静立在廊下,风帽边缘垂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肤色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反倒衬得唇角那一点猩红更显妖异。她望着被老者护在身后的温酒酒,墨色的瞳孔里翻涌着灼人的怒意,竟比寒鸦那阴冷的刀锋更令人心悸。
“好身手。”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冽如碎冰相撞,目光却越过温酒酒,落在往阴影里退的驼背老头身上,“只是这路数……倒像是从哪个坟堆里爬出来的。”
老头身形微顿,却没回头,只将温酒酒往身后又护了护。
黑衣人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转而死死盯住温酒酒,喉间溢出的字句像淬了火:“你与完颜狗贼什么关系?”
话音落时,她周身的空气仿佛都烧了起来。温酒酒被那目光烫得一缩,那里面是焚尽一切的恨意,是积压了千钧重负的怨毒,仿佛她若答不好这个字,下一刻便会被那无形的火焰吞噬。
陈平已提剑护在左侧,林英握紧了袖中暗器,温如晦更是将女儿半个身子都挡在身后。唯有那驼背老头,背对着众人,枯瘦的手指却悄悄蓄起了劲道。
等不到温酒酒的回答,黑衣人怒意上涌执刀劈来,刀风裹挟着刺骨寒意,直取温酒酒面门。那刀势比先前寒鸦更烈,仿佛要将周遭一切都劈成两半。
“小心!”温如晦嘶吼着扑上前,却被对方手腕一翻,刀身擦着他肩头掠过,带起一串血珠。陈平长剑急刺,试图逼退黑衣人,却见她身形如鬼魅般侧滑,避开剑锋的同时,长刀已再度压向温酒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猛地从斜刺里撞出。驼背老头不知何时绕到了黑衣人侧面,他没有武器,竟直接用肩膀撞向对方持刀的手臂。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老者如此悍勇,手臂一麻,刀锋顿时偏了半寸。
就是这半寸的空隙,让温酒酒得以踉跄后退。可黑衣人反应极快,手腕翻转间,刀光已转向老头脖颈。老者似早有预料,猛地矮身,同时反手拍出一掌,正打在黑衣人腰侧。
“唔!”黑衣人闷哼一声,后退半步,风帽被掌风掀开一角,露出额间一道浅浅的疤痕。她眼神愈发冰冷,盯着老头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随即刀势更猛,再次劈向温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