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瞥向首饰匣的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凌微所有的侥幸心理!
她不是为了栽赃,她是为了找东西!而她怀疑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那块能要人命的玄铁令牌!
这个认知让凌微如坠冰窟,手脚冰凉。表小姐怎么会知道令牌的事?难道昨晚竹园里,除了她和萧辰、凌大人,还有第四个人?或者……表小姐和萧辰之间,本身就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无数的疑问和恐惧交织成网,将她紧紧缠绕。听雪苑再也不安全了!那个首饰匣子,更是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必须立刻把令牌转移走!一刻都不能等!
“翠儿!别哭了!快起来!”凌微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严厉,“把门守好!任何人来都说出我受了惊吓睡下了,绝对不准放人进来!”
翠儿被她的语气吓到,连忙止住哭声,爬起来紧张地堵在门后。
凌微则像一阵风般冲进内室,反手插上门闩。她冲到梳妆台前,心脏狂跳着打开那个首饰匣,手指颤抖却异常迅速地抽开夹层——
那块冰冷的玄铁令牌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
她一把将令牌捞出来,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许。
藏哪里?藏哪里才绝对安全?
她的目光飞快地在房间里扫视。床下?墙缝?地板下?这些常规的地方,在刚才那种规模的搜查下都未必保险,更何况对方是抱有明确目的的表小姐!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窗台那盆长势不算太好、有些蔫头耷脑的兰草上。
有了!
她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那个沉甸甸的陶土花盆。花盆底部有一个常见的排水孔。
她将花盆稍稍倾斜,用手指仔细地将排水孔周围的泥土抠松、扩大,直到能勉强将那块令牌侧着塞进去一半。然后,她再小心翼翼地将花盆放回原处,轻轻按压盆土,让令牌剩余的部分被泥土完全覆盖、掩埋,从外面看去,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价值连城(或者说能要人命)的皇子令牌,会被藏在一盆半死不活的花盆底下?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虚脱了一般,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太大异常。
整整一个下午,凌微都坐立难安。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总觉得表小姐或者李嬷嬷会去而复返。
然而,风平浪静。
直到傍晚,那个帮忙传递消息的送饭婆子又来了。这次,她放下食盒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磨蹭着,趁着翠儿去摆放碗筷的功夫,极其快速地将另一个小纸团塞进了凌微手里,眼神里带着一丝讨好和畏惧。
凌微心里一紧,不动声色地攥紧纸团。
婆子走后,她立刻躲到屏风后展开。
纸条上的字迹更加潦草慌乱,内容却让凌微倒吸一口凉气:
“表小姐的人在打听昨晚竹园七皇子离开后,有谁靠近过!还重金悬赏消息!小姐千万小心!”
轰隆!
凌微只觉得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道惊雷!
实锤了!表小姐果然是为了令牌而来!她不仅在明面上搜查,暗地里还在追查昨晚的线索!她肯定已经怀疑令牌是被当时可能在附近的人捡走了!
而昨晚,在萧辰离开后,最快靠近那片区域的……就是她和翠儿!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乌云压顶,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表小姐的能力和手段远超她的想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万一有哪个下人看到了她们主仆仓皇逃离的身影……
她不敢再想下去。
必须尽快把这烫手山芋处理掉!可是怎么处理?扔了?埋了?都不行!这东西无论在哪里被发现,最终都可能查到她头上!
或许……唯一的办法,是物归原主?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风险太大了!接近萧辰?那简直是自投罗网!
可是,比起被表小姐这种人先找到并利用来做文章,直接还给正主,或许……反而有一线生机?至少萧辰碍于身份和面子,或许不会立刻要她的命?
但这个操作难度太大了!她根本不知道萧辰住在哪里,平时行踪如何?怎么还?
凌微心乱如麻,在房间里焦灼地踱步。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不少人正朝着听雪苑走来,还夹杂着管家略显焦急的吆喝声:
“快!动作都快点!把这些箱子先抬到空院子里去!老夫人娘家带来的行李太多,库房放不下了,表小姐说暂时借用一下听雪苑的西厢房!”
什么?!凌微猛地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向院门。
借她的西厢房放行李?!表小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难道……搜查不成,就想安排人就近监视?甚至……更方便她的人随时进来“查找”?!
凌微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院门已经被毫不客气地推开,管家领着几个健壮的小厮,抬着几个沉甸甸的大樟木箱子,径直就朝着久无人居住、堆了些杂物的西厢房走去!
“等等!”凌微急忙冲出去想阻拦。
管家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对她点了点头:“三小姐,打扰了。实在是府里地方紧张,暂时存放几日,过后就搬走,您多担待。”语气客气,行动却毫无商量余地。
小厮们粗暴地推开西厢房的门,灰尘弥漫。他们将箱子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凌微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西厢房被人占据,感觉自己最后一点私人空间也被强行侵入了。
一个小厮放好箱子,转身出来时,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凌微主屋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