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双微凉的手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
他浑身一僵,随即在那恰到好处的力道中松弛下来。
“你是做噩梦了,还是睡得不安稳?”她声音很轻,像羽毛扫过心尖。
李嗣源忽然转身,一把抱住她的腰身,将脸深深埋进她衣襟。
布料柔软,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
“做噩梦了。”他声音闷闷的,手臂收得更紧。
“醒来不想一个人。你…愿不愿意陪我?”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公子,倒像个讨要温暖的孩子。
阿念的手迟疑片刻,终于落在他发间,轻轻梳理着。
就在这时,院中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伴随着女子带着哭腔的呼喊:“公子!求公子救救长安!”
晚媚跌跌撞撞跪在院中石板上,发丝凌乱,衣襟沾血。
她不管是否能被看到重重磕下头去:“属下擅闯之罪甘愿受罚,只求公子赐药救长安一命!”
李嗣源缓缓抬起头,眼底残存的脆弱瞬间被冷厉取代。
他仍未松开环着阿念的手,只微微侧首望向门外跪伏的身影,声音听不出喜怒:“长安?影子?”
阿念感觉到怀抱她的手臂紧了紧,听见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看来今晚,注定不得清静了。”
那语气里,竟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月影虽然不再需要时刻守着公子,可也注意着公子的一切,在发觉公子的动作,本来也想去询问公子发生了什么。
月影隐在暗处,目光追随着那个披衣而出的身影。
她看见公子停在阿念门前,看见门扉轻启,那只素手将他拉入温暖的烛光里。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最终只是默然转身,衣袂无声地扫过阶前冷露。
直至晚媚凄惶的声音划破寂静,月影心头一紧,即刻现身院中。
房间里被打扰到没有得到阿念回答的公子带着不悦和一丝杀意,起身准备出去看看是谁。
阿念拉住了他,“更深露重,要见人外衣总是要穿好才是!”
将公子的外袍给他穿好,才看着他出去。
看着给低头认真仔细给自己整理衣裳的人,公子的心在这一刻又平静下来。
李嗣源前脚出去,后脚阿念就穿好自己的外袍,踏出房门走到院子之中。
看到阿念,李嗣源走了两步上前。
“外面风冷,该多穿些再出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十分自然地握住阿念的手,一同走到晚媚面前。
晚媚顾不得这出现的第三人是谁,传说中的公子为什么跟她关系如此亲密。
她重重将头磕在地上,额角沾着尘土与血迹:“求公子救长安,属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公子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脊背上,声音听不出情绪:“任何代价,若我要你的命呢?”
“心甘情愿!”晚媚抬起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只要他活着。”
公子静默片刻,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月影”公子淡淡道:“带她去山洞。”
月影心头一震,却不敢多言,只低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