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的枣粥刚煮到冒泡,灶房突然“砰”地一声炸了个火星子,蓝盈盈的灶火“噌”地灭了,取而代之的是股呛人的黑烟,裹着股馊味往门外飘。守在堂口的绿皮蛇“嗖”地窜过来,蛇信子对着灶房门直甩,蛇眼瞪得溜圆——这味比上次的老树煞还冲,是专偷灶火阳气的“灶膛煞”!
“不好!灶火不能灭!”张奶奶急得拍大腿,东北人家最讲究“灶火连仙气”,灶火灭了,保家仙的香火气就弱了,煞物最容易趁虚而入。众人往灶房跑,刚到门口就见个圆滚滚的黑影蹲在灶台上,正用爪子扒拉锅里的枣,那爪子黑得发亮,沾到枣的地方,枣瞬间就蔫了。
“好啊!你敢偷我大侄子的枣!”狗剩本来躲在灶房门口偷吃凉透的艾草饼,见枣要被偷,瞬间忘了怕,伸手就往黑影抓去。结果没抓着黑影,倒把灶台上的糖蒜坛子碰倒了,“哗啦”一声,一坛糖蒜滚了一地,蒜瓣沾着红醋汁,滚得满灶台都是。
那黑影被糖蒜味一熏,突然“嗷”地叫了一声,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狗剩眼睛一亮:“哎?你怕这玩意儿?”说着捡起个沾着汁的糖蒜,攥在手里就往黑影扔:“吃我一蒜!让你偷枣!”蒜瓣砸在黑影身上,“滋啦”冒起黑烟,黑影的身子竟小了一圈。
“傻小子!那是东北老规矩!”狐仙笑得直捂肚子,“灶膛煞靠阴寒气活,最怕葱姜蒜的阳刚味,你这糖蒜算歪打正着!但光靠糖蒜不行——灶火是灶王爷管的,得用灶王爷跟前的香灰混枣核灰,才能彻底收了它!”
狗剩一听,立马踮着脚够灶台上的灶王爷香碗,结果手太短,够不着不说,还差点把香插歪,香灰撒了一衣襟。突然,灰团“嗷呜”一声跳上灶台,爪子扒着香碗往狗剩那边推,嘴里还“呜呜”地哼——黄三太奶竟附在灰团身上了,声音从灰团嘴里冒出来,满是嫌弃:“你小子手跟脚似的!能不能稳当点?香倒了,灶王爷该嫌你毛躁了!”
狗剩脸一红,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衣襟上的香灰,又往兜里揣了把枣核灰,刚要往黑影扔,突然想起啥,摸出怀里的旧围裙——那是他爷爷当年给灶王爷磕头上供时穿的,布角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胡”字,是胡三太爷赐的信物,平时狗剩都用来擦烟袋锅子。
“三太爷!借您老的光!”狗剩把围裙往手上一裹,抓着香灰和枣核灰的混合粉,猛地往黑影身上扑。围裙一碰到黑影,瞬间冒起金光,粉一撒上去,黑影“吱哇”乱叫,身子像化了似的往灶眼里缩。狗剩哪能让它跑,一屁股坐在灶门口,伸手就往灶眼里掏:“别跑!把我枣还回来!”
掏着掏着,他突然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拽出来一看——竟是颗黑黢黢的枣核,上面缠着根细煞丝,正是之前煞尊留下的!“好啊!你跟煞尊是一伙的!”狗剩气得把枣核往地上一摔,用脚碾了碾,“让你再搞破坏!”
黑影见枣核被碾,彻底没了力气,“噗”地化成一缕黑烟,被灶王爷香碗里的香火一吸,全没影了。灶膛里的火“腾”地又燃起来,比之前还旺,枣粥的香气重新飘满了灶房。
狗剩从灶门口站起来,满脸都是黑灰,嘴角还沾着点糖蒜汁,围裙上的“胡”字被熏得发黑。黄三太奶从灰团身上下来,声音透着无奈:“你小子下次能不能用正经法器?拿着糖蒜打仗,传出去我黄三太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张奶奶笑得直揉肚子,递过块热毛巾:“行了行了,狗剩也是立了功!快擦擦脸,粥都煮溢了,再不吃就成枣泥了!”狗剩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嘟囔:“下次我不用糖蒜了,我用爷爷的烟袋锅子敲煞!保证敲得它叫我大爷!”
这话刚说完,兜里的铜烟袋突然“嗡”地响了一声,胡三太爷的声音传出来:“你小子少吹牛皮!上次用我烟袋磕瓜子,这次又想用它敲煞?先把烟袋锅里的瓜子壳清干净再说!”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灶房里的烟火气混着笑声飘出去,裹着院中的枣核灰红光,暖得能化了深秋的凉。狗剩捧着碗溢出来的枣粥,一边吸溜一边往嘴里塞枣,心里美滋滋的——虽说又闹了笑话,但这次是真真切切护了家,连保家仙都没少吐槽他,这感觉,比吃十块艾草饼还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