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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声沙哑、微弱,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静室内的气音,仿佛耗尽了雪莉尔圣女全身的力气,也抽空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猛地睁大了那双冰湖般的眼眸,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微微收缩,里面倒映着凌默平静却带着一丝欣慰笑意的脸庞。

她下意识地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仿佛要确认那陌生的震动感是否真实存在。

是真的……

那干涩的、如同枯叶摩擦的声响,真的是从她这里发出来的!

不是梦!

十几年了……从她记事起,她的世界就是一片绝对的静默。

她能看到人们的嘴唇开合,能感受到他们话语中的情绪,却永远无法理解那被称为“声音”的魔力,更无法参与其中。

她像是一个被无形屏障隔绝在外的旁观者,孤独地生活在自己的寂静世界里。

她曾无数次在雪山之巅,对着浩瀚的星空无声地呐喊;

曾无数次在静谧的圣殿中,看着其他圣女吟唱祷文而暗自神伤。

她早已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将那份深藏的渴望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用冰封的平静来面对一切。

直到遇到凌默。

直到此刻。

那两声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巨锤,轰然砸碎了她心中那面坚不可摧的寂静之墙!

希望的星光,从未如此耀眼、如此真实地照进了她冰封的世界!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雪崩后的暖流,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冲垮了她所有的矜持与克制。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她依旧泛着羞窘红晕的脸颊簌簌滑落,滴在身下洁白的软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没有发出任何呜咽,只是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

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深深地望着凌默,里面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悸动、难以承载的感激,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信任。

那眼神仿佛在说:“是你……是你给了我声音……给了我新的生命……”

她张了张嘴,喉咙肌肉因为激动而再次试图运作,想要表达这汹涌的情感,却只发出了一声更加急促而破碎的“嗬……”声。

“先不要尝试继续发音了。”凌默温和却坚定地阻止了她,他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抚平着她激动翻腾的心绪,

“你的舌根和喉部肌肉常年未曾使用,非常脆弱,过度用力反而可能造成损伤。”

他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却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少女,语气带着肯定的鼓励:

“但这证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你沉睡的发声机能,已经被成功唤醒了一部分。”

他拿起一旁的软巾,动作自然地、轻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那动作不带丝毫狎昵,只有医者的关怀。

“相信我,”凌墨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只要坚持下去,再有几次治疗,配合适当的恢复训练,你肯定可以痊愈,可以清晰地说话,可以唱出你想唱的歌。”

“……”

雪莉尔说不出话,也无法做出更多回应。她只是用力地、用力地点着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那泪水里饱含的不再是悲伤和绝望,而是希望的甘甜和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她看着凌默,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这个神秘的、强大的、赋予她新生的男人,此刻在她眼中,如同降临凡尘的神只,周身都笼罩着一层令人安心和仰慕的光晕。

静室内,艾草的余香尚未散尽,药膏的清凉感依旧附着在肌肤上。

而比这一切更深刻的,是那两声破晓之音带来的震撼,以及少女眼中那重获新生的、璀璨的星光。

这一次的治疗,不仅疏通了她闭塞的经络,更点燃了她沉寂已久的灵魂。

通往有声世界的的大门,已然被推开了一道缝隙,耀眼的光芒正从中透射进来。

最后的“声弦共振”步骤完成后,凌默又谨慎地配合特定的按摩手法,在雪莉尔圣女的喉部与头部相关经络区域巩固了片刻,确保那被唤醒的机能能够稳定下来,不会因初次使用而再次陷入沉睡。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凌默收起“鸣泉琴”和“音针”,语气中带着一丝治疗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成功的欣慰,“今天只是一个开始,成功地为你开了门。

但能否真正流畅地说话,恢复到正常状态,还需要后续几次治疗的巩固,以及你自己循序渐进的恢复训练。”

雪莉尔依旧沉浸在能够发出声音的巨大震撼和喜悦中,泪水虽然止住了,但眼眶依旧泛红。

她用力地点头,那双冰湖般的眼眸望向凌默时,充满了毫无保留的、近乎信仰般的信任。

此刻,无论凌默说什么,她都会深信不疑。

治疗结束,接下来便是……善后。

凌默先是细心地用温热的软巾,将她背上、柔软以及足部残留的药膏轻轻擦拭干净。

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触,

但……

然后,便到了最尴尬的环节——穿衣。

那件被褪至腰际的、别具一格的雪国小衣还松散地搭在那里。

凌默需要帮她重新穿好。

凌默看着这件结构精巧、系带繁复的小衣,动作不由得顿住了。

他精通百家技艺,无论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是医卜星相、格斗博弈,似乎都信手拈来。

但唯独这……帮女子穿小衣服,尤其是这种带有民族特色、结构复杂的小衣,实在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他尝试着将小衣服提上来,覆盖住那惊心动魄的风景,然后笨拙地寻找着背后的系带。

那系带纤细而柔滑,在他常年握笔执剑、稳定无比的手指间,却显得有些不太听使唤。

他试图将其交叉、系紧,但要么力度不均勒到了她,要么系成了死结,要么就是带子从指缝滑落。

凌默微微蹙着眉,神情专注得如同在研究一道深奥的哲学命题,手下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他那双能弹出绝世乐章、画出开创流派之作的手,此刻却对着几根细细的带子无可奈何。

偶尔,他会……

雪莉尔感受着背后那笨拙却又异常轻柔的动作,原本就因为治疗和刚刚能发声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跳得更加厉害了。

一股混合着极致羞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的热流在她体内窜动。

她羞得根本不敢睁眼,脸颊红得如同晚霞,连脖颈和那精致的锁骨都染上了绯色。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也能感受到身后那人略显急促的呼吸。

她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从睫毛的缝隙中,看到凌默那难得一见的、带着点无措和认真的侧脸。

【他……他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呢……】

这个发现,不知为何,让她心中那份因凌默近乎神迹般的能力而产生的距离感,悄然拉近了一些。

看着这个强大神秘的男人,此刻正为了帮她穿好一件衣服而“苦恼”,一种莫名的、细微的暖流,夹杂在巨大的羞怯中,悄然流淌过她的心田。

她依旧不敢动,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份笨拙的关怀,任由那滚烫的温度从脸颊蔓延至全身。

最终,在尝试了数次,甚至差点把带子打成中国结之后,凌默终于凭借着对结构和力学的理解,勉强将那件小衣恢复了原状,虽然系带的蝴蝶结歪歪扭扭,远不如原来精致,但总算算是穿好了。

凌默暗暗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刚才面对西方学者围攻时,都没有这么费神。

他接着帮她穿上那件素白的长裙和银灰色斗篷,这个过程就顺利多了。

当雪莉尔终于穿戴整齐,重新恢复那雪山圣女清冷圣洁的模样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看着雪莉尔圣女那依旧泛着红晕、却写满虔诚与信任的脸庞,凌默心中那份因治疗成功而带来的喜悦更甚。

这不仅是一次医术上的胜利,更让他确认了,来自地球的中医智慧,在这个世界同样是瑰宝,甚至可能成为他一张独特的、压箱底的底牌!

这让他对未来传播文明精粹的计划,增添了更多的信心和方向。

不过,此刻房间内气氛过于肃穆,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感激,这并不利于圣女放松和后续恢复。凌默心思微动,决定缓和一下气氛。

他看着她,眼神清澈,语气带着一种纯粹的、不含丝毫轻佻的调侃,仿佛在和一个熟悉的朋友开玩笑:

“你可真能偷懒啊,”

他微微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最后还得我亲手给你穿好。

这活儿,我可是头一回干。”

“!!!”

雪莉尔猛地抬起头,那双冰湖般的眼眸瞬间瞪圆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羞愤!懒?!这能怪她吗?!

【 你让我别乱动的!而且你也没说让我自己来啊!

我当时……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都是懵的!

你看我像是经常让别人干这种事的人吗?!

我……我这也是第一次被人……被人这样!

你居然还说我懒?!】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羞愤涌上心头,让她脸颊刚刚褪下一些的红潮再次汹涌而来。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嗬……嗬……”声,却无法组织成有效的语言来反驳,只能用力地瞪着凌默,眼神里写满了控诉和“你欺负人”!

那种有口难言的憋屈感,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欺负”是何等滋味。

凌默看着她这急得眼圈又有点发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小猫般的模样,觉得有趣,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继续“火上浇油”:

“哎,你也真不听话。”

他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背后那歪歪扭扭的系带上,“我说让你穿凉快点,你怎么穿了件这么复杂的来?这带子也太难系了,你是不是故意挑了个最难的考验我?”

雪莉尔感觉自己的头顶快要冒烟了!羞愤值直接爆表!

【啊啊啊!他还说!还讨论这个!谁要跟你讨论这个啊!

这……这怎么能拿出来说!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不会说话吗?!

我穿什么是我自己的事!谁故意考验你了!你这个……你这个坏蛋!】

她气得胸脯微微起伏,双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那双总是宁静如湖的眼眸此刻燃起了两簇小小的火焰,混合着极致的羞窘和无处发泄的怒气,狠狠地剜着凌默。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用这种方式“调侃”,情绪起伏之大,堪称生平之最。

凌默看着她那双瞪得溜圆、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里面清晰地写着“你混蛋”、“你欺负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可能有些过火,让她误会了。

他连忙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非常真诚,解释道:“圣女殿下,你可能误会了。”

雪莉尔:“???”

误会?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误会了?!

凌默一本正经地开始阐述,语气平和,仿佛在探讨一个学术问题:“我对女性……呃,这类衣物的具体品类,其实了解非常有限。”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继续说道:

“不过,就你刚才那件而言,从材质上看,应该是采用了雪山特有的冰蚕丝混合了某种具有极佳透气性和保温性的植物纤维,手感清凉丝滑,贴身穿着应该很舒适,且不易产生静电,这一点在干燥环境下尤为重要。

款式上,采用了前片一体成型、后系带调整的经典结构,这种设计能较好地适应不同体型,尤其是对你这种……嗯,规模适中但形状姣好的类型,能提供基础的承托又不至于过度束缚,避免了影响胸部淋巴循环和呼吸。

背后的V字镂空和冰晶刺绣,除了美观,在一定程度上也增加了透气性,避免了背部长时间密闭出汗……”

他侃侃而谈,从面料特性讲到结构力学,从人体工学到健康考量,分析得头头是道,逻辑清晰,完全是一副学术探讨的架势。

雪莉尔从一开始的羞愤,逐渐变成了目瞪口呆!

她看着凌默那张认真分析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叫不了解?!他他他……他怎么知道是冰蚕丝混纺?!

他怎么连透气性、淋巴循环都懂?!

这分析的比我们王室制衣官还专业!你到底是学什么出身的啊?!

你是不是偷偷研究过女孩子的……那个?!

我的天!我对自己穿的了解,恐怕还不如他十分之一!】

凌默完全没注意到圣女已经濒临石化,他最后还非常“贴心”地给出了建议,语气依旧真诚纯粹:

“嗯,总的来说,你的选择是挺不错的,兼顾了美观与一定的舒适性。

不过,现在是冬季,虽然室内温暖,但考虑到你体质偏寒,或许可以尝试一些包裹性更好、材质更厚实温暖,但在关键部位依旧保持良好透气性的款式。

另外,针对你的……规模,”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动作自然,“可以选择侧比和底围稍微加宽、支撑性更强的设计,这样在日常活动甚至像今天这样的治疗中,都能更稳定,避免不必要的晃动和牵扯,也更利于气血流通。

当然,这只是从健康和舒适角度的一点建议,具体还是以你个人喜好为主。”

雪莉尔:“…………”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快要从头顶飘出去了!

脸颊烫得能烙饼,整个人羞得恨不得立刻化作一缕青烟消失!

【 规模?!他还比划!他还建议?!

冬天款式?!支撑性?!晃动?!牵扯?!

气血流通?!凌默!!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死死地低着头,根本不敢再看凌默一眼,感觉自己这辈子受到的冲击和羞窘,加起来都没有今晚来得多,而且绝大部分都来自眼前这个一脸“我在认真提建议”的男人!

他到底是医术通神,还是……还是个隐藏的“小衣服专家”?!

这巨大的反差和令人窒息的专业分析,让她彻底陷入了混乱和极致的羞愤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两人又在静室内静坐了片刻,让雪莉尔圣女逐渐从方才那番令人面红耳赤的“专业分析”和初次发声的巨大冲击中平复下来。

空气中弥漫的草药香似乎也带上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暧昧与悸动。

凌默看着眼前少女虽然依旧脸颊绯红,但眼神中那新生的光彩却愈发夺目,心中也颇为欣慰。他斟酌着开口,语气恢复了医者的沉稳:

“这次治疗,突破很大。”

他肯定道,“因为我们初次尝试,需要顾及你身体的承受能力,所以并未采用更加强力的方式。

但这次的成果,已经充分证明了你的发声机能具有可塑性,并非完全锁死。这为我们接下来的治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雪莉尔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那双冰湖般的眼眸望向凌默时,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激动与感恩。

能发出声音,哪怕只是微弱的气音,对她而言已是神迹。

凌默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更加郑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下一次的治疗,将至关重要。

这次治疗后,你或许能稳定地发出一些声音,但距离流畅说话,还有本质的区别。

下一次,我们将直接针对你能否恢复清晰语言能力,进行最关键的治疗。”

雪莉尔立刻挺直了背脊,神情专注,如同最认真的学生,仔细聆听老师的每一句教诲。

凌默略微停顿,似乎在寻找最恰当、最委婉的措辞。

他避开了雪莉尔的视线,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学术探讨般的谨慎:

“下一次……因为需要刺激的穴位和经络,位于……嗯,位于身体更核心的区域,涉及丹田气海与冲任二脉更深层次的交汇,以及……与喉舌共鸣相关的某些特殊筋膜连接点……”

他尽量使用着专业而晦涩的术语,试图淡化其中的敏感意味。

“……所以,

治疗时,可能需要……暂时将下方的……嗯,

那件衣物……稍微向下推移一些,以便能够精准地……接触到必要的治疗区域。”

凌默说得极其委婉,几乎是用一层又一层的专业术语包裹着那个核心信息。

他没有使用任何直白的词汇,但意思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晰,下一次,需要褪下下半身的那件小衣。

“!!!”

尽管凌默的话语已经委婉到了极致,但雪莉尔几乎是瞬间就听懂了!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比刚才自己能发出声音时带来的震撼还要强烈百倍!

她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冰封,又立刻被投入了滚烫的熔岩之中!

脸颊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不仅覆盖了脸庞、脖颈,甚至连那精致的锁骨、裸露的玉臂都染上了一层惊心动魄的绯色!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疯狂奔涌,耳中嗡嗡作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 下……下方?!

推……推下去?!

接触到……治疗区域?!】

这几个被凌默用最委婉方式说出的词语,在她脑中自动翻译成了最直接、最赤裸的画面!

那岂不是意味着……意味着她最私密最不容侵犯的……

……

将要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甚至……还需要他的“接触”进行治疗?!

这次的治疗,褪去上身衣物,被他触碰双足,已经超越了她十几年人生中对“亲密”和“羞耻”认知的极限!

她几乎是凭借着对治愈的终极渴望和对凌默的绝对信任,才勉强承受下来。

而下一次……下一次居然要……

那股汹涌而来的羞耻感、恐惧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亵渎神圣般的战栗,瞬间将她吞没!

她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攥住了衣角,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那双总是清澈宁静的冰湖眼眸,此刻掀起了惊涛骇浪,充满了极致的慌乱、无措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羞窘。

她怔怔地看着凌默,嘴唇微微颤抖着,却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即便能发出,此刻恐怕也早已失声。

那惊心动魄的美貌,在极致的羞愤与挣扎中,绽放出一种脆弱又凄艳的光芒,仿佛风雨中摇曳的雪莲,即将承受更猛烈的摧折,却又在绝望中孕育着涅盘重生的希望。

凌默看着她这副仿佛受到巨大惊吓、连灵魂都在颤抖的模样,心中了然。

他知道这个要求对于一位冰清玉洁的圣女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给予她消化这惊人信息的时间。

静室内的空气,仿佛因为这下一次治疗的“预告”而彻底凝固,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巨大张力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暧昧。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淌。

雪莉尔圣女僵坐在那里,仿佛一尊被瞬间冻结的冰雪雕塑。

只有那剧烈起伏的胸口、死死攥住衣角泛白的指节,以及眼眸中翻涌的、如同暴风雪前夕般混乱而剧烈的情绪,证明着她内心正经历着怎样天崩地裂的挣扎。

凌默没有催促,甚至没有再看向她,只是垂眸看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给予她绝对的空间和时间去消化这个足以颠覆她所有认知和底线的要求。

脑海中,两个声音在疯狂地拉扯。

一个声音尖锐而恐惧,带着维护最后尊严的决绝:

【不行!绝对不行!那是最后的屏障,是身为圣女不容侵犯的绝对领域!

一旦跨越,你将不再是那个纯净无暇的雪莉尔!那是比失去声音更可怕的沉沦!拒绝他!立刻离开这里!】

而另一个声音,微弱却执着,带着对光明无限的渴望:

【声音……你听到了吗?那是你自己的声音!虽然微弱,但那是真实的!是他给了你这道曙光!

想要真正地说话,想要像正常人一样交流,想要吟唱雪山的圣歌……这是唯一的希望!信任他!

他的眼神始终清澈,他的触碰只为治疗!为了新生,必须跨越这道界限!】

她想起了十几年来无声世界的死寂,想起了族人偶尔流露出的、不易察觉的怜悯,想起了自己内心深处对“声音”那份刻骨铭心的渴望。

那两声沙哑的“啊……呃……”,如同投入黑暗深渊的火种,瞬间点燃了她所有压抑的情感。

这份渴望,太炽热了,炽热到足以焚烧一切羞耻与恐惧。

凌默那沉稳如山的身影,那双始终清澈专注、不带丝毫欲念的眼眸,以及他展现出的、近乎神迹的医术……成了压垮她心中犹豫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在那令人心悸的漫长沉默之后,雪莉尔深深地、几乎是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吸入肺中。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低垂的头。

那双冰湖般的眼眸,此刻不再混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破碎的决然和一种孤注一掷的信任。

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做出这个决定所付出的、难以想象的代价。

她迎上凌默平静的目光,用尽全身的力气,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但那其中蕴含的意志,却重若千钧。

她没有再看凌默,仿佛耗尽了所有勇气,迅速地重新低下头,将自己滚烫的脸颊埋入阴影之中。

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头和依旧紧握的双手,昭示着她内心远未平息的惊涛骇浪。

但这无声的应允,已然足够。

她选择了那条通往有声世界、却需要踏过极致羞耻之路的荆棘之道。

为了那破晓的晨光,她愿意付出这惊世骇俗的代价,哪怕前方是令人眩晕的深渊。

凌默看着她这副仿佛献祭般决绝又脆弱的模样,心中轻轻一叹。他知道这个点头背后意味着什么。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

这简单的一个字,仿佛一道咒语,既锁定了下一次那惊心动魄的治疗,也悄然系上了两人之间,这条由极致信任与羞耻交织而成的、独一无二的纽带。

雪莉尔·霜语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已与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紧密地纠缠在了一起。

她纯净世界里的星光,似乎正朝着一个未知而危险,却又充满希望的方向,悄然沉沦。

静室门外,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夏瑾瑜和那位雪山女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门扉紧闭,隔音效果极佳,里面一丝声响都透不出来。

这种未知的等待最是煎熬。

女官几次三番忍不住想上前敲门,都被夏瑾瑜及时用眼神和微小的手势制止了。

夏瑾瑜虽然自己也心痒难耐,好奇得如同有只小猫在不停地挠,但她更清楚凌默的规矩。

治疗过程中,最忌打扰。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女官忍不住压低声音,焦虑地喃喃,“圣女殿下她……不会有事吧?”

“放心,”夏瑾瑜安抚道,语气却也不那么确定,“凌老师有分寸的。”

就在两人的耐心几乎要被耗尽,女官又一次将手伸向门板时——

“咔哒。”

门锁轻响,厚重的实木门扉被从里面缓缓拉开。

凌默率先走了出来。

他神色如常,依旧是那副淡然平静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在里面喝了杯茶,讨论了下学术问题,连衣角都没有一丝褶皱。

紧随其后的是雪莉尔圣女。

她低垂着眼睑,步伐依旧保持着圣女特有的优雅与从容,只是那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异常明显的红晕,如同雪地中绽放的两朵红梅,格外引人注目。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那微微闪烁的眼神和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凌默老师!圣女殿下!”女官立刻迎了上去,声音带着急切,“情况怎么样?”

夏瑾瑜也投去关切的目光。

凌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身,目光落在了身后的雪莉尔身上,将解释权交给了她。

女官和夏瑾瑜立刻会意,齐齐看向圣女,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和紧张。

雪莉尔深吸一口气,在两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她微微张开了那如同樱花般的唇瓣。

喉咙微微震动,气流艰难地穿过那刚刚被唤醒的、尚且稚嫩而脆弱的声带——

“嗬……啊……”

一声极其轻微、沙哑,甚至有些破碎的音节,如同初生雏鸟的啁啾,清晰地回荡在客厅之中!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女官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指缝滑落。

她侍奉圣女多年,深知这先天失语意味着什么,此刻听到这石破天惊的声音,心中的激动如同火山喷发!

夏瑾瑜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美眸中写满了骇然与惊喜!

她虽然对凌默的能力有所预估,但亲眼见证这近乎神迹的一幕,依旧感到了巨大的震撼!

这……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凌默老师,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本事?!

女官泪流满面,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看着圣女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奇迹。

夏瑾瑜则是用手捂住了胸口,仿佛这样才能抑制住那狂跳的心脏,看向凌默的眼神中,崇拜与敬畏更深了一层。

“圣……圣女殿下!您……您能发出声音了!!”

女官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激动得语无伦次,她上前一步,似乎想触碰圣女,又怕这只是个易碎的梦。

雪莉尔看着激动万分的女官,眼中也泛起了泪光,她再次尝试,发出了一个稍微清晰一点的“啊……”声,虽然依旧无法成言,但这足以证明一切!

女官再也忍不住,转身对着凌默,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哽咽却无比真诚:“凌默先生!谢谢您!真的太感谢您了!您是我们雪山之国永远的恩人!”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凌默,那张清秀的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凌默虚扶了一下,语气平和:“不必如此,我们是朋友。举手之劳而已。”

他转向女官,嘱咐道:“回去后,小心照看,让她多休息,暂时不要尝试用力说话。

今天只是开始,稳固之后,还需要后续治疗。”

女官如同聆听神谕般,用力点头:“是!是!我们一定谨遵您的吩咐!”

几人在客厅又稍坐片刻,夏瑾瑜奉上热茶。

气氛依旧带着激动后的余韵。

喝完茶,女官再次代表圣女和雪山之国表达了最诚挚的感谢,然后提出告辞。

凌默点了点头,对雪莉尔说道:“下次治疗的时间,我会提前通知你。”

雪莉尔乖巧地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就在女官搀扶着圣女,即将踏出客厅门口的那一刻,凌默仿佛想起什么,用极其平淡、如同随口一提的语气,对着圣女的背影说道:

“记得,下次……简单点。”

这话没头没尾,外人听来莫名其妙。

然而,正准备离开的雪莉尔,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如同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背影瞬间僵硬!

她当然秒懂!

他是在说那件结构复杂、让他笨手笨脚系了半天的……小衣服!

“!!!”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汹涌的羞愤瞬间冲上头顶!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耳朵、乃至全身的肌肤都像着了火一样滚烫!

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女官和夏瑾瑜投来的、带着些许疑惑的目光。

这个坏蛋!他绝对是故意的!在最后关头还要这样“提醒”她!欺负她没法当场反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回头瞪他一眼的冲动,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没有失态。

她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加快了脚步,消失在门口的拐角处。

那惊鸿一瞥间,凌默似乎看到了她连脖颈都染上了羞愤的粉色。

凌默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嗯,偶尔逗弄一下这个容易害羞的圣女,似乎……也挺有趣的。

而这句只有两人懂的“暗号”,也为下一次那注定更加“惊心动魄”的治疗,拉开了充满张力的序幕。

离开了凌默下榻的别墅,坐进等候已久的、内部温暖如春的专车,雪山女官依旧沉浸在圣女能够发声的巨大喜悦和激动之中。

她看着身旁端坐着、脸颊却依旧残留着异常红晕的圣女,心中的好奇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圣女殿下!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女官的声音还带着激动的颤抖,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圣女的脸色,

“凌默先生究竟用了什么神奇的方法?您在里面……一切都还顺利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雪莉尔圣女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霓虹点亮的异国夜景。

她无法回答,也无法诉说。

难道要告诉女官,治疗的过程包括被褪去衣衫、被触碰……

甚至……甚至被那个男人笨拙地穿回……

还被他用那种令人发指的“专业”态度点评了一番吗?

一想到那些画面,她就感觉刚刚稍有降温的脸颊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那些细节,是她必须死死封存在心底,绝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用沉默筑起一道墙,隔绝了所有探究的目光。

女官见圣女不愿多谈,虽然失望,但也理解这或许涉及凌默先生的不传之秘,便不再追问治疗细节。

然而,凌默最后那句没头没脑的嘱咐,却像一根羽毛,不停地搔刮着她的好奇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凌默先生最后说的简单点……是什么意思啊?是让我们的礼仪从简吗?还是指下次拜访的流程?”

“!!!”

这个问题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雪莉尔脑海中那个最羞耻、最隐秘的角落!

那个男人一本正经地分析她小衣材质款式的模样,还有他笨手笨脚系带子时蹙眉的神情,以及最后那句看似随意却意味深长的“提醒”……所有画面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汹涌的热浪,让她几乎要窒息!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尖都烫得厉害,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她死死地攥住了藏在斗篷下的双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内心狂风暴雨: 简单点……他……他是在说那个!那个让人羞死了的小衣服!这个坏蛋!他怎么能……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个!还说得那么……那么道貌岸然!】

她猛地转过头,瞪向女官,那双冰湖般的眼眸里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近乎恼羞成怒的情绪,虽然一闪而逝,却足以让熟悉她的女官心头一凛。

雪莉尔用力地摇了摇头,幅度之大,几乎要甩掉脑海中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她迅速地从随身携带的写字板上写下几个字,几乎是塞到了女官眼前:

【不要问!与礼仪无关!】

字迹带着一丝罕见的潦草和急促,充分显示了书写者不平静的内心。

女官被圣女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明显抗拒的反应吓了一跳,立刻噤声,不敢再问。

但她心中那份疑惑却更深了。

与礼仪无关?那到底是什么需要“简单点”?

而且圣女殿下的反应……也太奇怪了。

那脸红得,简直像是……像是……

一个模糊的、让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但立刻被她甩开。

不可能!凌默先生是正人君子,是救治殿下的恩人,绝不会……更何况殿下她……

女官偷偷瞥了一眼身旁重新望向窗外、侧脸线条紧绷、耳根却依旧通红的圣女,心中疑窦丛生。

这归途的沉默里,似乎燃烧着一个只有圣女和凌默两人才知晓的、滚烫而隐秘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显然与下一次的治疗息息相关,让人不由得对那未知的“下次”,产生了更加复杂难言的期待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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