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被归墟之眼阴影笼罩的死寂星域,李长寿将遁速提升至极致,不敢有丝毫停留。星辰源液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因强行催动符印和极限遁术带来的细微损伤,但他眉宇间的凝重却未曾化开。
归墟之眼、被窃取的星辰本源、幕后存在的惊天谋划……这些信息如同沉重的山岳压在他的心头。这已远非一界一域的魔灾,而是可能波及诸天万界的巨大危机。他身负北斗星君传承,此事于公于私,都绝不能坐视。
洪荒,作为诸天万界中有数的顶级大世界,底蕴深厚,强者如云,或许是应对此番危机的重要力量。但同样,洪荒内部势力盘根错节,并非铁板一块,甚至可能……早已被渗透。
因此,回归洪荒后的第一步,至关重要。直接返回昆仑山玉虚宫禀明师尊元始天尊,看似是最直接的选择。但此事牵扯太大,星君传承更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在未能完全厘清脉络、判断各方反应之前,贸然将一切和盘托出,福祸难料。
“需得先行查探,了解洪荒近来动向,尤其是与星辰、魔道相关之事。”李长寿心中定计,“同时,东皇钟碎片的下落,或许也能从某些渠道探知一二,若能寻得,应对未来危机也能多一分底气。”
他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可供初步打探消息的地点:北境边陲的“天风城”,南赡部洲与西牛贺洲交界的“三不管”地带“流云集”,以及东海之滨的“万宝大会”……这些地方鱼龙混杂,消息灵通,适合他这样隐匿身份前去查探。
数月后,风尘仆仆的李长寿,终于遥遥望见了那片熟悉而又浩瀚无边的世界胎膜——洪荒,到了。
与离开时相比,洪荒世界胎膜之外,似乎并无明显变化,依旧流光溢彩,法则稳固,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磅礴气息。但李长寿敏锐地察觉到,在那些看似平静的流光之下,似乎多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如同蛛网般细密的巡逻神识,来自天庭?或是各大教派?戒备似乎森严了些许。
他不动声色,施展隐匿神通,如同滴水入海,悄无声息地穿过世界胎膜,进入了洪荒北境。
没有直接前往任何一座大城,他先是降落在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僻山脉。神识如潮水般铺开,仔细感应着天地间的灵气流转、法则波动,以及……是否残留有异常的气息。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灵气依旧充沛,法则依旧有序。但不知是否是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在这片天地固有的生机之下,隐隐缠绕着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滞涩”之感,仿佛清澈的溪流中混入了一缕难以化开的油污。这与他在归墟之眼附近感受到的魔气截然不同,更加隐晦,更像是……某种潜移默化的“污染”或“压制”?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施展水镜术,联络了一位交游还算广阔、但并非核心圈层的旧识——一位在南赡部洲某中等门派担任外事长老的道友。
水镜中浮现出对方略显疲惫的面容。
“李道友?真是稀客!听闻你前些年月外出游历了?此时归来,可是有事?”寒暄过后,对方问道。
李长寿故作随意,笑道:“正是。刚回来,感觉天地气机似乎与往日有些微不同,可是近来洪荒有何大事发生?”
对方叹了口气:“道友感知敏锐。大事倒也说不上,但近几百年来,确实有些不太平。各地偶有小型魔穴莫名出现,虽都被及时剿灭,但频率似乎比以往高了。另外,天庭对各处的监察也严格了许多,据说是在追查什么……哦对了,星象似乎也有些异常,几位精研星象之道的老友都说,某些古老星域的星光近来黯淡了几分,具体缘由却推算不清。”
小型魔穴频发?星象异常?
李长寿心中一动,这与他在深空的见闻隐隐对应。那些被窃取本源的星辰,其光芒自然会在宏观星象上有所体现。
“原来如此,多谢道友告知。”李长寿按下心中波澜,又闲聊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看来,洪荒并非世外桃源,暗流早已开始涌动。只是这暗流源自何处,是域外魔患的渗透,还是洪荒内部某些势力的动作,尚不可知。
他沉吟片刻,决定改变原定计划,不先去那些大型坊市。那里人多眼杂,恐怕早已被各方势力重点关注。
“或许,该去那里看看……”李长寿想起了一处地方——位于北俱芦洲边缘,一处几乎被遗忘的、与上古星辰祭祀有关的小型遗迹。那里曾是北斗星君在下界的一处微不足道的香火供奉点,早已荒废,或许能从中感受到些什么,或者,能避开大多数耳目,安静地思考下一步行动。
身形再次化作清风,李长寿朝着记忆中的方向遁去。他并不知道,在他踏入洪荒的那一刻,某处不可知之地,一面古朴的、布满裂缝的石镜上,代表“星辰异数”的光点,微微闪烁了一下。
洪荒的暗流,因他的归来,似乎悄然加速了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