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鹰谷,朔北荒原深处一处隐秘的干涸河谷。时近黄昏,残阳如血,将嶙峋的怪石和枯黄的草丛染上一层诡异的红。北风呼啸,卷起砂石,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河谷一侧的悬崖中上部,几个身影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秦杨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递给身旁的秦琼,压低声音:“叔宝兄,你看。谷底那个最大的帐篷,突利那小子在里面。旁边两个小点的帐篷,挂的是薛延陀和西突厥的狼头旗,但出来的都是些穿着锦袍的家伙,不是夷男和统叶护本人。”
秦琼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嗯,薛延陀和西突厥的王没来,来的只是特使,分量不够。突利倒是亲自来了,看来他最急。”
程咬金凑过来,抢过望远镜瞅了瞅,啐了一口:“呸!两个缩头乌龟!派个喽啰来顶事!二爷,咱还按原计划端了他们吗?”
尉迟恭瓮声瓮气道:“端!怎么不端?王没来,特使也是肉!宰了他们的使臣,看那两个老王八蛋疼不疼!”
薛仁贵和苏定方两个年轻人趴在最前沿,眼神锐利如鹰,仔细观察着谷底的兵力布置和换防规律。薛仁贵低声道:“将军,谷底护卫约三百人,皆是精锐皮甲骑兵。帐篷间隔约五十步,突利大帐在中心,戒备最严。东西两个谷口各有约五十骑游弋警戒。”
苏定方补充:“不良人的兄弟已经摸清了他们暗哨的位置,一共七处,都在制高点,随时可以无声清除。”
秦杨眯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地上的碎石,脑子飞快转动。他看向秦琼:“叔宝兄,你怎么看?老王八不出洞,只派了爪子出来。咱们是照单全收,还是再等等?”
秦琼沉吟片刻,目光冷静如冰:“夷男和统叶护狡诈,不肯亲至,是防着我们这一手。若此刻动手,虽能斩其特使,重创突利,但势必打草惊蛇。薛延陀和西突厥主力未损,反而会让他们同仇敌忾,联合来攻。届时我们虽不惧,但难免陷入多线作战,于整体战略不利。”
他顿了顿,指向谷底:“然,突利在此,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东突厥残部,如今皆以他为首。若擒杀突利,东突厥群龙无首,侯君集携颉利进行的招抚之事,阻力大减,或可事半功倍。届时,我军可集中精力,先西后东,或先东后西,逐一击破。”
程咬金急道:“那到底是打还是不打?老秦你给个痛快话!这北风喝得老子嗓子眼都冒烟了!”
秦杨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在夕阳下闪着寒光:“打!当然要打!不过,得换个打法。”
他招招手,几人围拢过来。秦杨在地上用石子简单划出谷地地形:“他们的王不来,是怕死,也是留有余地。那咱们就给他们来个‘区别对待’!”
“仁贵,定方!”
“末将在!”
“你二人各带五十精锐,配合不良人,子时动手,先无声摸掉所有暗哨!然后,用这个!”秦杨从怀里掏出几个黑乎乎、拳头大的铁疙瘩,递给薛仁贵,“火药刘新弄出来的‘迷魂烟’,延时引爆,烟雾浓,呛人辣眼,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给我丢进薛延陀和西突厥的帐篷里!把他们的人熏出来,弄晕活捉!尽量别弄死。”
“程咬金,尉迟恭!”
“老子在!”“末将听令!”
“你二人,各率五百铁骑,埋伏在东、西谷口外五里。等谷内乱起,若有溃兵出来,给我截住!降者不杀,顽抗者,尽数屠灭!”
“得令!”
秦杨最后看向秦琼,眼神锐利:“叔宝兄,劳烦你坐镇中军,统揽全局,预防意外。我带剩下的人,亲自去‘请’突利可汗!”
秦琼皱眉:“二爷,你亲自去?太冒险了!突利身边必有死士护卫!”
秦杨哈哈一笑,拍了拍腰间的西瓜刀和背上斜挎的诸葛神弩:“冒险?老子玩的就是心跳!放心吧叔宝兄,论摸营斩首,老子是祖宗!再说了,不是还有这帮小子吗?”他指了指薛仁贵和苏定方。
秦琼知他决心已定,且战术巧妙,便不再劝阻,重重点头:“好!二爷小心!我会在外围策应,若有大队敌军来援,以响箭为号!”
“成!就这么定了!”秦杨一挥手,“都去准备!子时行动!”
夜色渐浓,朔月无光,只有几点寒星闪烁。秃鹰谷内,突厥人的篝火在寒风中明灭不定,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偶尔的战马响鼻声,更显得四周死寂。
子时刚过,几条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贴近谷地周围的制高点。那是薛仁贵、苏定方率领的精锐和不良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几处突厥暗哨便被抹了脖子。
随后,几个冒着细微白烟的铁疙瘩,被精准地投入薛延陀和西突厥特使的帐篷。
“咳咳咳!”
“什么味道?”
“眼睛!我的眼睛!”
“有埋伏!”
短暂的寂静后,两个帐篷里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和惊恐的喊叫,人影踉跄冲出,随即被埋伏在外的唐军迅速扑倒、捆缚。
几乎在同一时间!
“杀——!”
秦杨如同猎豹般从阴影中蹿出,手中西瓜刀划出一道寒光,直接将突利大帐门口的一名护卫连人带刀劈成两段!他身后,数十名最精锐的红棍和不良人如同潮水般涌上,诸葛神弩机括声响成一片,瞬间将帐外试图抵抗的侍卫射成了刺猬!
“突利!纳命来!”秦杨一脚踹翻帐门,冲了进去!
帐内,突利正惊慌失措地抓起床头的弯刀,他身边三四名忠心耿耿的侍卫嚎叫着扑上来。
“找死!”秦杨眼神冰冷,身形如风,手中西瓜刀舞成一团光轮,血光迸溅!几乎是眨眼间,那几名侍卫便倒在了血泊中。
突利看着如同杀神般的秦杨,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从帐后逃跑。
“哪里走!”秦杨一个箭步上前,手中西瓜刀刀背狠狠砸在突利腿弯!
“啊!”突利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秦杨一脚踩在他背上,西瓜刀冰冷的刀刃贴在他脖颈上,声音带着戏谑:“哟,这不是尊贵的突利可汗吗?怎么跪地上了?起来说话啊!”
谷内的战斗几乎在开始时就结束了。薛延陀和西突厥的特使及随从被迷烟熏得晕头转向,毫无反抗之力被擒。突利的亲卫在红棍和不良人的精准打击下,迅速溃散。
程咬金和尉迟恭在谷口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零星的溃兵很快被清理。
不到半个时辰,秃鹰谷重归死寂,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淡淡的怪异烟味在空气中弥漫。
秦杨拖着面如死灰、浑身瘫软的突利走出大帐,将他扔在地上,对秦琼笑道:“叔宝兄,搞定!大鱼一条,小虾米若干!收货不错!”
秦琼看着被捆成粽子的突利和另外两个瑟瑟发抖的特使,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二爷用兵,鬼神莫测!此战,大获全胜!”
秦杨抬头看了看天色,咧嘴一笑:“赶紧打扫战场,把这几个货捆结实了,连夜带回朔州!妈的,接下来,该轮到咱们坐着看戏,等侯君集和颉利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