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巨响,院子那扇不算结实的木门被秦哲一脚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差点散架。
院子里,正在慢悠悠喝茶的前突厥可汗颉利吓了一跳,手里的粗陶茶杯差点掉地上。他抬头,就看到秦哲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一脸无奈苦笑的李世民。
“秦兄!你……”李世民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门轴,心疼地直嘬牙花子,“轻点!这门修起来不要钱啊?如今朝廷处处用钱,能省则省……”
“怕个鸡儿!”秦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屁股坐在颉利对面的石凳上,翘起二郎腿,“门坏了漏风,冻不死你堂堂天可汗!再说了,这老小子好吃好喝供着,养得白白胖胖,踹坏他一道门怎么了?”
他斜睨着脸色惊疑不定的颉利,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哟,颉利可汗,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比在草原上风吹日晒强多了吧?”
颉利放下茶杯,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带着恭顺和畏惧:“秦王殿下说笑了……罪臣……罪臣蒙陛下和殿下不杀之恩,能有口饭吃,已是天大的造化。”他偷偷瞄了一眼面色平静却自带威仪的李世民,心里直打鼓。这煞星怎么突然来了?
李世民也坐下,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杯水,没说话,只是看着秦哲表演。
秦哲身体前倾,手肘撑在石桌上,盯着颉利的眼睛:“造化?嘿嘿,老子今天来,是给你送一场更大的造化!”
他伸出拇指,指了指北方:“你那好侄子,突利,现在可牛逼大发了!拉着西突厥的统叶护,还有薛延陀的夷男,凑在一块,正琢磨着怎么给你‘报仇雪恨’,怎么瓜分我大唐的江山呢!听说,马上就要在你老家狼居胥山那边会盟了!阵仗不小啊!”
颉利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突利……他还没死心?还勾结了西突厥和薛延陀?这……这是要把东突厥最后的血脉往死路上逼啊!
“怎么?吓着了?”秦哲嗤笑一声,“你不是一直念叨着你的草原,你的子民吗?现在好了,突利正带着他们往火坑里跳呢!你说,我这人是直接派兵把他们全灭了干净,省得以后麻烦好呢?还是……”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神玩味地看着颉利惨白的脸。
李世民这时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颉利,朕与秦王今日来,是给你,也是给东突厥部众,最后一个机会。突利勾结外寇,犯我大唐,已是死路。你若还想为你阿史那氏留一丝血脉,为你麾下那些部落寻一条活路,此刻,便是你最后的选择之时。”
颉利浑身一颤,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两个决定着他和无数族人生死的人。秦哲的眼神戏谑中带着杀机,李世民的眼神平静中蕴含着雷霆。他额头渗出冷汗,内心天人交战。
投降以来,他虽然被软禁,但确实衣食无忧,也隐约听说大唐如今在秦族的帮助下,国力军力已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朔州那边传来的“天罚”般的巨响,他也有所耳闻。突利他们此刻作乱,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是……难道真要亲手葬送突厥复国的最后希望?
秦哲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怎么?还想着你的突厥汗国呢?醒醒吧老家伙!时代变了!草原以后是大唐的牧场!听话的,能活,还能过上好日子。不听话的,就像突利那样,等着被碾碎成灰!”
他猛地一拍石桌:“老子没工夫跟你磨叽!两条路:一,你写下降表,以你颉利可汗的名义,公告草原,斥责突利叛唐,号召旧部归顺大唐!老子可以给你个闲散爵位,让你那些愿意归化的族人,迁到河套肥美之地,学着种地放牧,做大唐顺民!”
“二,”秦哲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你就继续在这小院里做梦!等老子宰了突利、夷男、统叶护那三个杂碎,再把所有敢拿起刀弓的突厥男人杀光!女人孩子为奴!让阿史那这个姓氏,从草原上彻底消失!”
“选吧!”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笼罩着整个小院。颉利如坠冰窟,牙齿都在打颤。他毫不怀疑秦哲说到做到!这个魔王,真的干得出来!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和彻底的绝望:“罪臣……罪臣愿降!愿奉陛下为天可汗!愿号召旧部,永世臣服大唐!求陛下!求秦王殿下!开恩!给突厥部众一条活路啊!”
李世民和秦哲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成了。
李世民淡淡道:“既如此,便拟表吧。朕,可准你部迁往河套,划地安置,设羁縻州府,由你暂行管理。但需遣子为质,部落兵马需受大唐节度使节制。”
“罪臣……叩谢陛下天恩!叩谢秦王殿下恩典!”颉利磕头如捣蒜。
秦哲站起身,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对李世民笑道:“你看,这不就结了?多简单!非得打打杀杀。老李,剩下的事儿交给你了,这降表怎么写,你教他。我去看看我那蒸汽机捣鼓得怎么样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瘫软在地的颉利咧嘴一笑:“老颉啊,以后好好干,争取做个模范归化酋长。说不定哪天,还能请你去长安看看火车呢!”
说完,晃晃悠悠地走了,留下李世民对着那扇破门无奈摇头,以及一个终于认命、开始为族人寻找最后一线生机的突厥前可汗。
北疆的棋局,因为这个小院里的对话,悄然发生了决定性的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