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并非总在言语。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加湿器发出轻微的嘶嘶声。orm在药物作用下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忽然一阵心悸将她惊醒,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黑暗中,巨大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Ling呢?!
orm猛地翻身坐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orm顾不上穿鞋,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客厅一片漆黑,只有厨房方向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恐慌瞬间攫紧了她的咽喉,她踉跄着扑向光源,用力过猛,手肘狠狠撞在了冰冷的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嘶——”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人也清醒了大半。
厨房暖黄的小灯下,Ling正背对着她,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切着什么。听到动静,她猛地回头,看到她惨白着脸、捂着胳膊、赤脚站在门口的样子,吓得差点扔掉手里的刀。
“orm?怎么了?做噩梦了?”她立刻放下东西,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带着睡意未消的沙哑和浓浓的担忧。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撞痛的胳膊,指尖温暖。
“……你去哪了?”orm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剧烈喘息后的颤抖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惶惑。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问得多幼稚。
Ling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拉着他在旁边一张餐凳上坐下,然后指了指料理台上放着的一个小碟子。里面是几块切得大小不一、看起来却很诱人的水果丁——苹果、梨、还有几颗蓝莓,上面淋了一点琥珀色的蜂蜜。
“我看你晚上吃药的时候眉头皱得紧紧的,想着切点水果,明天早晨你吃完药可以马上吃点甜的压一压。”她解释着,蹲下身,仔细查看她撞红的手肘,“疼不疼?我去拿冰袋。”
看着那碟在灯光下闪着诱人光泽的水果,看着Ling蹲在自己面前、眉头紧锁担忧自己撞伤的专注神情,一种巨大的酸楚和无法言喻的羞耻感猛地攫住了orm。她一把抓住Ling要去拿冰袋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别走!”声音嘶哑压抑,带着orm自己都觉得不堪的哀求。
Ling的动作停住了。她抬起头,仰视着她。orm眼底的脆弱、恐惧和那份近乎绝望的依赖,像碎裂的冰面下汹涌的黑色海水,几乎要将她卷入。Ling没有挣扎,任由orm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另一只手抬起,轻柔地用指腹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一缕乱发。
“我不走,”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誓言,“我就在这里。你看,水果还没切完呢,我还得守着它,省得被馋猫偷吃了。”Ling试图用一点玩笑驱散这沉重的氛围,目光却始终牢牢锁着orm,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安稳,“去穿鞋,地上凉。我马上就好,然后我们一起回去睡觉,好吗?”
orm怔怔地看着她,攥着她手腕的手指,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松开了。那份包裹着她心脏的冰冷硬壳,在Ling温和而坚定的目光和指尖的温度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她像个被驯服的孩子,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脚步虚浮地回卧室穿鞋。
Ling看着orm有些摇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低头轻轻揉着自己被她攥得有些发红的手腕,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冰冷的温度和失控的力道,以及那份沉甸甸的、让她心尖揪痛的依赖。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将那碟切好的水果小心地放进冰箱冷藏格,用保鲜膜仔细封好。一颗蓝莓从碟子边缘滚落,在冰冷的金属搁架上跳了一下,停住,像一滴凝固的紫色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