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上去查看时,她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前方,在衣帽间内侧,用来挂放长款衣物的那面墙壁中央,赫然出现了一扇门。
一扇我们绝对、从未见过的门。
我保证那里绝对不可能有那么一扇门!
我检查了我们住进来拍的视频,刘璐也觉得不可能有这么一扇门。
我退后几步,再次环顾这个原本温馨实用的衣帽间。灯光柔和,衣物整齐,一切都那么日常。
除了这面墙上,这扇绝对不该存在的门。
我在刘璐惊讶的目光中打开了那扇门,门后,竟然多出来一条我们从未发现过的走廊,甚至连装修都和家里别无二致!
米白色的墙漆,同样质感的原木色地板,甚至墙角的踢脚线样式、天花板上嵌入式筒灯的款式,都一模一样。
走廊不宽,约莫一米二,向前延伸,光线来自廊顶同样柔和的射灯,照亮了前方大约七八米外的另一扇门。
空气就像我们刚搬进来时那样。
“这……这是什么?”刘璐的声音紧贴在我身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恍惚,“谁……谁在我们家里修了这个?”
我没有回答。
这感觉太荒诞了,像是在自己家里,又像是闯入了某个人的家。我一步步往前走,刘璐迟疑了一下,紧紧跟在我身后,她的手攥住了我背后的衣服。
走廊两侧是光秃秃的墙壁,没有装饰画,没有开关面板。
很快走到了尽头。我握住那扇门的把手,冰凉,和里面那扇不同,这是现代常见的款式。这次我没有犹豫,拧动,推开。
熟悉的景象涌入视野。
是二楼通往儿童房和客卧的那段过道。
右手边,就是儿童房紧闭的房门。
左手边是客卧的门,正前方是楼梯口,下去是一楼,上去是三楼。头顶的吸顶灯亮着,是我们自己选的款式。一切如常,仿佛我刚才只是从主卧正常走出来,拐进了这条过道。
我猛地回头。
身后,那扇我刚走出来的门,正安静地嵌在过道的墙壁上。而那面墙按照正常的房屋结构,那后面应该是主卧卫生间的外墙,紧贴着隔壁的管道井,是实打实的承重墙体,绝对不可能存在一条走廊,更不可能有一扇门。
但现在,门就在那里。它看起来甚至有些普通,和儿童房、客卧的门并列着,只是门板的颜色略深一点。
刘璐也从门里走了出来,她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脸色煞白,眼神混乱到了极点。
难不成有人在我们出去旅游的时候专门跑到家里来修了这么一条走廊?
我叫来了表哥林俊,他干了十几年装修和设计,听到了我的说的话后,他表示不可思议,以为是我在开玩笑,他装修的时候可没有见过这个走廊。
我们找来了房产证和装修图纸反复比对,上面的图纸上完全没有这条走廊的存在。
于是我把之前我对于房间尺寸的疑惑都一并告诉了他。
我们开始对于这件屋子更加专业的测量。
首先是从屋外开始量,然后从那条走廊内部开始量,里面测量的结果竟然比外面还要多出50厘米!
这怎么可能呢?!
不管量多少次,都不对。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也说不出因为什么。
表哥随即就去找到了自己的导师,听到了他们的描述,他立马就来了兴致,我们三人马上又回家开始测量。
“这不合理……”林俊的导师,一位退休的建筑结构学教授,戴着老花镜,在我们家折腾了整整一天后,也陷入了同样的沉默。
他带来了更精密的电子水平仪,声波测距和一套复杂的计算软件。
我们排除了地基沉降、材料热胀冷缩、仪器误差、甚至他怀疑的某种视觉或心理暗示导致的测量错觉。
里面还是多出来五十厘米,顶尖的学者也给不出答案。
最后他们只能给我一个建议,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所以才有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
但除了多出来的这条走廊,也没什么事情了,他们只能说再观察观察。
只不过晚上睡觉老是感觉多出一股穿堂风,老婆在楼下叫我,就感觉像是从几百米外传来的声音一样。
难道是闹鬼吗?
我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我们中西方面,驱魔,风水,甚至深山里跳大神的都叫来了,也每一个人说这个房子有什么问题。
一个星期以后,客厅那面东墙,又多出来了一扇门。
我打开后发现里面一片漆黑。
我也算是个文艺工作者,但我完全没办法描述那种黑暗。
仿佛连光亮都能吸走,我找来的大号手电筒只能照亮我面前很小的一点范围。
这里又通往哪里呢?我真的好好奇。
就这样我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然后来到了一个转角,这一次,我试图计数。
一步,两步……一百步……两百步……我至少已经走了超过十米,不,可能几十米,甚至更远。
令人头皮发麻的惊奇感取代了部分的恐惧:我竟然还没有到达尽头。
这条黑暗中的走廊仿佛没有终点,它只是持续地向前延伸,连接着更多的黑暗。
手电筒顽强的光,勉强照出了前方一个巨大的的轮廓。我加快脚步。
光晕颤抖着,照亮了一片难以想象的景象。
我站在一个巨大的灰色拱廊的入口处。
拱廊高得不可思议,手电筒的光向上扫去,只能勉强触及它底部粗糙的拱腹。
拱廊向前延伸,两侧是同样材质的墙壁,上面没有任何装饰或接缝,仿佛是从一整块巨大的灰色岩石中开凿出来的。
拱廊的宽度足以容纳数辆汽车并行。
站在这个巨拱之下,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这不是家里的走廊,不是任何人类建筑应有的尺度。
我有种预感,就凭我,绝对走不到尽头。
它不是设计来让人探索的。
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我。我只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它们在拱廊巨大的空间里激起微弱得可怜的回音。
恐惧,没有任何来由的恐惧。我必须离开这里。现在!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