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生见止水术对她构不成威胁,脸色愈发难看。
他再次结印,数十个与之前攻打灵都时一模一样的傀儡,从地底钻出,面无表情地朝着沈璃围杀过去。
“又是这些鬼东西!”
沈璃一边应对傀儡的攻击,一边寻找苻生的破绽。
这些傀儡确实难缠,但她已经找到了对付它们的办法。
她虚晃一枪,逼退眼前的几个傀儡,将灵力灌注于长枪之上,枪尖红芒大盛。
“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班门弄斧!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沈璃锁定了苻生的位置,正欲给他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她即将出手的那一刻。
一个熟悉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人穿着一身黑甲,手持长枪,默默地站在傀儡大军之中,正对着她的方向。
沈璃的动作,骤然僵住。
手中的赤焰长枪,险些脱手落地。
怎么会……
怎么会是他?
墨方!
那个身影,像一根淬了毒的刺,狠狠扎进沈璃的瞳孔。
她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心脏猛地一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墨方。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穿着一身与魑魅傀儡别无二致的黑甲,手持长枪,就那么沉默地站在傀儡大军之中,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手中的赤焰长枪重若千钧,沈璃几乎要握不住。
汹涌的杀意和滔天的怒火,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尽数化为荒诞的冰冷。
“少主。”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墨方身侧传来。
苻生单膝跪地,姿态恭敬,头颅却高高昂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热与狰狞。
“碧海苍珠就在她身上!行止和敖萱不在,今日是除掉她的最好时机!请少主下令!”
少主?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沈璃的脑海中炸开。
她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墨方,试图从他那张熟悉的脸上找出一丝否认,一丝被迫,一丝无奈。
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沈璃的心,一点一点沉入无底的深渊,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灵界惨败,族人推断有内鬼。
原来是你。
三百年前,他们相识于沙场。
无数次并肩作战,无数次将后背交给对方。
她以为他是可以性命相交的战友,是值得信赖的兄弟。
现在,现实却给了她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何其荒唐!
何其可笑!
“墨方!”
沈璃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知罪?”
她的质问,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
墨方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头,越过苻生,看向沈璃。
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没有任何表情。
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苻生,带人撤退。”
“少主!”苻生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您说什么胡话!碧海苍珠唾手可得!您忘了主人的大业了吗?我们谋划了这么多年,就差这一步!现在退了,就全完了!”
他语无伦次,状若疯癫,指着沈璃,声音尖利。
“只要杀了她,拿到珠子,一切就都结束了!”
墨方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看着沈令,再次重复:“撤兵。”
“你做梦!”苻生彻底被激怒了,他双手一挥,几条黑色的绳索凭空出现,瞬间将墨方捆了个结结实实。
“少主,你太让我失望了!妇人之仁,如何成就大业!”
苻生眼中杀机毕现,他不再理会墨方,转而号令那些傀儡。
“杀了她!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碧苍王!”
傀儡大军瞬间暴动,悍不畏死地朝沈璃冲去。
而苻生本人,则化作一道黑影,以更快的速度,直扑沈璃面门!
沈璃还沉浸在被背叛的巨大痛苦与荒谬之中,心神恍惚。
苻生抓住了这个空隙。
他凝聚全身力量的一掌,裹挟着阴冷的魔气,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沈璃的胸口。
“噗——”
一口鲜血喷出,沈璃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地砸向了后方冰冷的湖泊。
“砰!”
水花四溅。
“封!”
苻生大喝一声,双手结印,整个湖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冰,转眼间便化为一面巨大的冰镜,将沈璃彻底封死在湖底。
他站在湖边,看着被冰封的湖面,得意地大笑起来。
“碧苍王,不过如此!”
他对着手下吩咐:“守在这里!等湖里没了她的气息,立刻下去,把碧海苍珠取出来!”
被捆住的墨方挣扎着,目眦欲裂。
“苻生!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苻生回头,冷笑着看他,“少主,等我取了碧海苍珠,完成了主人的大业,再来向您请罪。”
湖底。
冰冷刺骨的湖水疯狂地灌入沈璃的口鼻,胸口的剧痛几乎让她昏厥。
但比身体的痛更甚的,是心里的寒。
她沉在黑暗冰冷的湖水中,透过厚厚的冰层,能看到岸上模糊的人影。
她看到了苻生得意的嘴脸,也看到了被捆住的墨方。
墨方……
三百年来的点点滴滴,此刻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中闪现。
他为她挡过的刀,为她疗过的伤,他温和的笑容,关切的话语……
原来全都是假的。
假的!
一股滔天的恨意与不甘从心底涌起,化为无穷的力量。
我不能死!
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沈璃猛地睁开眼,赤红的火焰从她体内轰然爆发!
她强行压下伤势,凝聚起全身的灵力,屏住呼吸。
“轰——!”
一声巨响,坚不可摧的冰层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沈璃的身影携着漫天水花与火焰,冲天而起,如同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什么?!”
岸上的苻生大惊失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赤红的枪影已经到了眼前。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