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谷的忆脉藤,在霜降这天突然没了生气。
之前缀满金纹的藤条,像被抽走了魂,从亮闪闪的蜜色褪成了死灰,连顶端鼓胀的金色花苞,都蔫得耷拉下来,花瓣边缘泛着一道极细的透明痕——若不是阿雾清晨浇水时指尖碰到,根本发现不了那痕里藏着东西。
“是……是虫!”阿雾的声音发颤,她用藤针轻轻挑开花瓣,里面竟爬着一只米粒大的透明虫子,虫嘴正啃着花苞里的银雾,那是守灵的本源!“这虫在吃守灵!而且……它啃过的地方,藤条上的金纹都没了!”
小石头立刻赶来,圣骨的光探进花苞,指尖传来一阵细碎的痒——不是舒服的痒,是虫子爬过的麻意,顺着藤条往地脉深处钻。更让人心慌的是,阿石蹲在藤下,手里攥着灵谷穗,却对着熟悉的藤条发呆:“阿雾姐,这藤……是干啥用的来着?俺好像忘了……”
“是蚀忆虫!”陈老根的藤杖狠狠砸在地上,杖头的耕牛纹泛着淡金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慌,“古籍里最后一页,被虫蛀的地方露了半行字:‘忘忆窟藏蚀忆虫,噬脉忆,断灵根’!这虫子是远古修仙者封在地脉深处的,之前打始祖时震松了封印,它们钻出来了!”
地脉突然轻轻震颤,不是之前的剧烈晃动,是一种带着“恐慌”的颤栗——忆脉藤的根须在土里快速萎缩,金纹像退潮般消失,地面的灵谷苗开始发黄,村民们的记忆也在加速流失:青雾村的婶子忘了怎么堆肥,冰原村的汉子忘了冰晶储水的法子,连林溪都对着罗盘发呆,忘了怎么看地脉流向。
“它们在吞地脉的记忆!”林烬的焚天剑插在地上,剑身上的火焰忽明忽暗,“等忆脉藤彻底枯萎,地脉会忘了所有守护,变成一块死脉!守灵也会被虫吃掉,再也回不来!”
守灵的银雾从花苞里飘出来,比之前更淡,像快散的烟。它绕着小石头转了两圈,突然往地脉泉深处飘去,银白的光在泉底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是忘忆窟的入口,在泉底三丈深的石缝里,里面泛着透明的光,那是蚀忆虫的巢穴。
“必须去忘忆窟,重新封印!”小石头抓起地脉之心,圣骨的金红光裹住守灵的残雾,“林大哥,你带村民守着忆脉藤,用忆火护住花苞;陈老根、阿雾、阿石跟我去窟里,阿石的记忆最纯粹,能引蚀忆虫出来!”
阿石攥紧小石头的手,虽然眼神还有点迷茫,却用力点头:“俺跟石头哥去!俺记得……俺要保护地脉!”
四人顺着泉底石缝往下爬,通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守灵的银雾发出微弱的光。越往里走,空气越冷,墙壁上的地脉记忆图案慢慢褪色,最后变成空白,像被擦过的黑板。阿雾突然“呀”了一声,手里的藤编掉在地上:“俺……俺忘了共生纹怎么编了!”
“别慌!”小石头抓住她的手,把自己的记忆传过去——阿雾第一次编出共生纹时,守灵的雾绕着她转,藤条上的纹亮了一整晚。阿雾的眼睛慢慢亮了,藤编上的纹重新浮现:“俺想起来了!是这样编的!”
终于到了忘忆窟,窟中央有一块半透明的“封忆石”,上面的封印纹已经裂开,无数蚀忆虫从缝里爬出来,像透明的潮水,往四人涌来。阿石突然举起手里的灵谷穗,穗子上的金纹亮了:“虫虫!来这里!”
蚀忆虫果然被吸引,往阿石的方向爬。陈老根立刻掏出准备好的“忆火符”,符纸沾着地脉之心的灵气,一点燃就发出青金色的火,火刚触到蚀忆虫,虫子就“滋滋”变成了水,连痕迹都没留下。
可封忆石的裂缝越来越大,里面竟爬出一只拳头大的“蚀忆母虫”,它的壳是半透明的,里面裹着一团黑色的雾——是之前没清理干净的影蚀残留!母虫一张嘴,就喷出无数小蚀忆虫,往封忆石的裂缝钻,想彻底毁掉封印。
“护住封忆石!”小石头将地脉之心按在石上,圣骨的金红与水晶的青绿交织,往裂缝里灌。守灵的残雾突然暴涨,银白的光裹住母虫,母虫发出刺耳的尖叫,壳开始慢慢融化。阿雾编出一张忆脉藤网,网住漏出来的小虫子,阿石用忆火符点燃藤网,青金色的火瞬间将虫子烧得干干净净。
母虫的壳彻底融化,里面的影蚀雾被守灵的银雾缠住,慢慢净化成灵气,融进封忆石里。裂缝开始慢慢愈合,封印纹重新亮了起来,窟里的蚀忆虫全被忆火消灭,连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等四人回到灵脉谷,忆脉藤已经重新恢复了生机,金纹从根部往上蔓延,顶端的花苞重新鼓胀,还开出了一朵银色的花——守灵的本源融进了花里,银花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守灵在微笑。
村民们的记忆也回来了,青雾村的婶子重新堆起了肥,冰原村的汉子开始储冰晶,阿石蹲在田垄间,教其他孩子种灵谷,嘴里还念着:“要记得浇水的日子,要跟苗说话,它才会长得快!”
夕阳落在忆脉藤上,银花的光与金纹的光交织,像一张温暖的网,罩着整个灵脉谷。小石头望着银花,突然听见一道微弱的声音,像守灵在说“谢谢”。他知道,以后或许还会有挑战,但只要凡骨们记得彼此,记得守护地脉的信念,有忆脉藤和守灵在,就永远不会输。
阿雾走过来,手里拿着刚编好的藤环,上面嵌着一朵小小的银花:“石头哥,俺把守灵编进藤环里了,以后咱们带着它,就像守灵一直在身边一样。”
小石头接过藤环,戴在手腕上,银花的光与共生印记的光缠在一起,温暖得像阳光。远处,陈老根正在给孩子们讲今天的事,声音里满是笑意。灵脉谷的风又变得温柔,灵谷苗在风里轻轻晃动,凡骨与地脉的共生故事,还在继续,永远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