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后座,玖克的手被丰川祥子握着,她闭着眼靠在他肩侧休息,呼吸平稳。
车内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
玖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灯与绿化带,距离丰川家所在的静谧别墅区越来越近,车速开始平缓下降。
这段路平时行人不多,只有间隔很远的路灯投下孤零零的光斑。
就在车子转过一个缓弯时,玖克的视线捕捉到路边人行道上一个踉跄的身影。
金色齐耳短发发在夜风里有些散乱,标志性的侧脸轮廓——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认出那是三角初华。
她没像往常那样用口罩和鸭舌帽遮住脸,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打歌服改良便装,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对身后逐渐接近的车灯毫无反应。
“停车!”玖克立刻对前座司机喊道。
几乎同时,靠在他肩上的祥子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没问原因瞬间做出反应,迅速回头看向车后窗——
透过深色玻璃,那个在路灯下摇摇晃晃的金色身影被瞬间锁定。
“初华?”祥子低语,声音里没有疑问,只有确认。
她松开握着玖克的手,指尖收紧了一瞬,随即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
祥子已经冲了出去,平板鞋在柏油路上踩出急促响声,朝着来路往回跑。
“掉头,跟上。”玖克对司机下令。
这才是我想看的口牙!司机极流畅地一脚刹车同时猛打方向盘,车身在狭窄的路面上划出U型半圆漂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短促的尖啸。
车头已调转一百八十度,稳稳追向祥子跑去的方向。
玖克身体被惯性带得晃了一下,手扶住前座靠背。
目光扫过车厢载酒台,上面固定着水晶红酒杯,他顺手拿过来喝了一口福南梅森红茶,加了柠檬片和大量冰块,甜度很低,冰凉刺激。
他咂咂嘴,这个更对胃口。
前方初华慌乱地加速想跑,但体力不支,脚步更加踉跄。
更麻烦的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扛着相机、穿着休闲夹克的女人,像闻到腥味的鬣狗从旁边小巷钻出,迅速围向初华并拉扯着她遮住脸的手。
迈巴赫约二十公里的低速,紧贴人行道边缘。
玖克放下红酒杯,左手握住车门内把手。他的眼睛盯着那几个狗仔的站位——两个在前,举着相机;一个在侧后方,举着手机录像;还有一个在稍远处,似乎在望风。
车速稳定。角度正好。
“开锁。”玖克说。
司机按下中控。车门锁弹开的轻响几乎听不见。
“是三角初华吧?”“sumimi的初华小姐!”“看这边看这边!”“sumimi是否已经解散?”“夜晚出来是陪情人约会吗?”“他是谁?”
闪光灯在昏暗的路边咔嚓亮起,手机镜头几乎要怼到初华脸上。
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脸,后退,却被另外两人堵住去路,表情惊慌失措。
就在那个举着手机的狗仔试图伸手去拉初华胳膊的瞬间,
“砰”一声闷响,那人被玻璃杯爆头失衡,手机脱手摔在地上屏幕炸裂。
另外三人愕然回头。
一个人影借着惯性绕路灯一圈,势大力沉飞踹过来!
鞋底正中双人胸口,两个惨叫一声,马仔整个人向后倒飞,身上那件廉价夹克的拉链崩开,线头都崩断了几根。
侧面抱来的那个手刚碰到玖克外套,玖克的右拳已从下而上,一记极速上勾拳打在他下巴上。
接着左拳横摆,击中被玻璃杯爆头才爬起来刚举起相机想当武器马仔腰子。
两下闷响。两人眼白一翻,原地晃了晃,软软瘫倒。
从推门到四人倒地,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路边零星几个晚归的路人惊呆了,有人掏出手机,有人张嘴想喊。
玖克没理他们。他一脚剁碎手机,弯腰从满地玻璃渣和冰红茶水渍里捡起一块相机储存卡握在手里,边缘在路灯下反着冷光。
这时,不远处一辆停在树影下的巡逻车亮起了顶灯。
一个穿交警制服和一个穿巡警制服的男人快步跑过来,显然目睹了后半程。
“住手!放下手里的东西!”巡警举起一把黑色的橡胶子弹手枪,对准玖克,声音紧张。
交警则抽出警棍,挡在几个路人前面。
玖克把吓呆的三角初华拉到身后,右手依旧握着卡片,左手却快速伸进裤袋,掏出一个手机。
他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两下,对着手机说了句话,声音不大。
“还有同伙?!”巡警更紧张了,枪口微微颤抖,“把手机放下!”
玖克没动,只是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们。
巡警犹豫了一下,猛地跨前一步,一把抢过手机,枪口仍指着玖克。
“喂!我告诉你,你同伙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立刻去附近警察局自首!”他对着手机吼道。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
巡警皱眉,把手机递给旁边的交警:“你听听,是不是吓傻了没声儿?”
交警狐疑地接过手机,凑到耳边:“喂?我们是东京警视厅第七巡逻课,你的同伙涉嫌暴力伤害,现在立刻……”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手机屏幕亮着,是视频通话界面。对面是一间宽敞、装修严肃的办公室。
一个穿着笔挺警察制服、肩章闪耀、头发花白梳得整洁的男人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脸色铁青。
他身后墙上挂着一幅书法横幅,白底黑字,笔力遒劲地写着四个汉字:【天天向上】。横幅右下角还有个小小的、花式英文签名:【JKING】。
视频里的老男人,是东京警视厅现任总长。
交警的脸瞬间惨白,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巡警举着枪,侧头问,目光还警惕地盯着玖克。
交警僵硬地把手机屏幕转向巡警,巡警瞥了一眼。
他举枪的手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枪口垂低了三十度,喉咙里发出“卧槽”的一声短促抽气。
视频里,总长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显然强压着怒火,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冰冷刺骨:
“现在,立刻,让玖克先生和那位小姐离开。如果你们还想穿着这身制服,就把地上那几个垃圾,还有那些比亚迪群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打、到、他、们、亲、妈、都、认、不、出、来。听明白了吗?”
寂静。
两个警察把胸前的执法记录仪关机,动作同步像是在开环太平洋机甲。
然后,交警猛地转身,橡胶警棍狠狠抽在离他最近、刚挣扎着爬起半个身子的狗仔背上。
巡警收起枪,抡起拳头,对着另一个试图摸相机的狗仔脸上一拳砸下去。
“啊——!”“警察打人——!”“我要报警!”
两个警察愣了一会儿,对视说道:“她说要报警?”
“好像是。”
“我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一秒三棍,疯狂暴击打得狗仔惨叫连连。
一个路人:“警察打人违法。”
巡警:“谁看见我打人了?”
另一个路人:“我!正义的使者!有着雪亮眼镜的群众!”
交警:“等下你就看不见了。”警棍猛地抽向路人的眼睛。
不远处又一辆巡逻摩托闪着灯驶来,停下。
跳下来的交警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两个同僚正在暴打地上路人,一个陌生男人护着个女孩站在电线杆旁,地上还有碎玻璃和液体……
“这……这是什么情况?”新来的交警大喊。
“少废话!”正在挥拳的巡警头也不回地吼道,“这帮混蛋骚扰未成年,袭击政府人员,暴力抗法!已经不是普通市民了!必须重拳出击!”
新来的交警愣了一下,看看同僚,又看看地上哀嚎的几人,“打刁民不叫我?”也抽出警棍冲了上去。
场面彻底变成了单方面的“执法”。警棍与拳脚落在肉体上的闷响,狗仔的惨叫,交警“还敢不敢!”“拍啊!继续拍啊!”的怒吼,混杂在一起。
玖克没再看那边。他折断储存卡,碎片飞到垃圾桶里。
转过身背靠着冰凉的电线杆,面对还在发抖、脸上挂着泪痕的三角初华。
随机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仔细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和脏污。
初华呆呆地站着,任由他擦拭,眼睛却望着不远处混乱的执法现场,又看看眼前神色平静的玖克,脑子似乎还没转过来。
这时,丰川祥子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她停下脚步,微微弯腰,手撑住膝盖喘气,抬起头时,首先看到的是电线杆下,玖克正给初华擦脸。
然后,她的视线移向旁边——三个警察正把四个中年大妈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警棍挥舞,一边打还一边互相喊着“一,二,三!”“别打要害!打肉厚的地方!”“这个还想跑!”
场面荒诞得让她一时失语。
玖克看到了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朝她挥了挥,脸上甚至带了点轻松的表情。
祥子站直身体,抚平因为奔跑而微乱的外套下摆和头发,扫过混乱的现场,最终落在初华身上。那抹担忧,终于稍稍化开了一点。
她迈步,朝着电线杆下的两人走去。踩过地面碎裂的玻璃和溅开茶水,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呜…哧…呼…呜…哼…呜…”
“先上车说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