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翎昊看着儿子卑微而决绝的姿态,看着他眼中那份深沉的痛苦和对母亲最后的不忍, 心中那滔天的杀意,终究是被一丝血脉亲情和巨大的疲惫压了下去。他闭了闭眼,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无尽的苍凉和厌倦:“罢了... 罢了....朕...准了。削去林氏后位,贬为庶人, 即刻...随澈儿离宫。永世...不得踏入王都半步!”
处置完一切,西翎昊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瘫软在龙榻上,气息微弱。他疲惫地挥退所有人,只留下了匆匆赶来的阿沅和萧承康。
“沅儿...康世子.”西翎昊的声音虚弱不堪,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复杂,“今日之事...你们....事先可知?”
阿沅与萧承康对视一眼,双双跪倒。阿沅声音沉静,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与后怕:“父王恕罪!儿臣与康世子虽觉怜星夫人和二弟之事蹊跷,也曾暗中查探,但林氏与赵峥勾结之深,混淆血脉之胆大妄为...实在骇人听闻! 若非父王明察秋毫,雷霆手段...儿臣等...恐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她将姿态放得极低,只字不提他们暗中收集证据、引导线索的功劳。
萧承康也沉声道:“王上圣明烛照,洞悉奸佞,实乃西翎之幸。臣等惶恐,未能及早为君分忧。”
西翎昊看着两人恭敬谨慎的模样,疲惫地叹了口气。他心中明镜似的,知道此事背后必有他二人推波助澜,但此刻,他已无力也无意去追究。林氏的背叛,怜星的淫毒,赵峥的龌龊,已将他最后的心力彻底摧毁。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起来吧..”他无力地抬了抬手,目光落在萧承康身上,“康世子....朕....朕的身子...如实说.. 还有多少时日?”
萧承康起身,走到榻前,恭敬地为西翎昊诊脉。指尖下的脉象虚浮紊乱,如同风中残烛,已是油尽灯枯之兆。他心中沉重,面上却依旧沉稳:“回王上,龙体虽虚,但根基尚存。只需静心调养,按时服用臣配制的固本培元汤药,戒怒戒躁...假以时日,定能康复。”他选择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开出了最温和的滋补药方。此时此刻,真相只会加速崩溃。
西翎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而了然的笑:“你不必...安慰朕了。”他目光转向阿沅, 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带着无比的郑重和托付,“沅儿...朕...时日无多了。这西翎的江山..这满目疮痍的朝堂......只能托付给你了。”
他挣扎着,从枕下摸出一方沉甸甸的、雕刻着盘龙与翎羽图腾的玄黑玉玺,颤巍巍地递向阿沅:“此乃...西翎国玺...朕...传位于你!即刻....拟诏!昭告天下!”
阿沅看着那象征着无上权力也代表着干钧重担的国玺,看着父皇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托付和深沉的期待,心头巨震!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涌的情绪,伸出双手,无比郑重地接过了那方冰冷的玉玺。入手沉重,仿佛接过了整个西翎的未来。
\"儿臣...领旨!定不负父王所托!”阿沅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如同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