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皇后回到坤宁宫后,心中翻涌着不甘。
好好的一盘棋,原本已经让嘉敬臭名昭着,却在短短几日间被她扭转风评,居然还敢动起她岳家的利益了!
“查。”她冷冷开口,“长公主回朝后,在六宫安插了多少人?换了哪些位置?协理六宫后,每一笔账目、每一道命令、每一次召见外臣的记录——本宫全都要。”
不信嘉敬能做得滴水不漏。
“本宫倒要看看,她这‘菩萨’面具下,藏了多少脏东西。” 岳皇后冷笑,眼底寒光闪烁。
黄昏,慈宁宫。
太后倚在凤鸾软榻上,“乾儿,你是不是快把墨府的门槛踏平了?薛家丫头和王家告状都告到母后这儿来了,说你三番五次带人去墨府,把人家祖宗牌位都擦了三遍。”
鸿乾屏退左右,剥金丝蜜橘喂给她: “母后,儿臣这不是为了西南大业嘛!墨凌川都失踪半年了,八成死了。他那金山银海总不能跟着陪葬吧?”
一说起亲侄儿——那个总爱穿月白翠竹直裰的年轻俊才。
太后扶额叹气:墨家这一辈儿就出这么一个好苗子,多好的左膀右臂啊,偏偏是个情种。
“母后有所不知,儿臣找不到金钥匙和印鉴,就没法拿到墨凌川的财产!”
“即便如此,你也该顾全皇家体面。”
鸿乾急得直拍大腿,“墨老爷子,您的祖父,当年可是江南首富!给皇祖父修避暑山庄那会儿,一根金丝楠木他能报出三根价!后来捐了个官当,那家底厚得...”说着比划了个西瓜大的圆。
墨凌川父亲当年任漕运总督时,暗中掌控着江南六省的盐引茶税。
他死后,墨家表面没落,暗地里却仍掌控着南方水运命脉。
“光是永昌三年的私盐账册,儿臣就在墨府密室找到三箱。”
“那你也犯不着把人家地砖都撬了吧?”太后想起薛毓敏哭诉的样子就头疼,“人家说你连茅房都搜了三遍。”
鸿乾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母后您看,这是儿臣安插在通宝钱庄的线人给的。墨凌川在那儿存的钱,够养十万大军三年!”
太后接过纸条一看,手一抖差点把燕窝汤打翻。
这数目,别说西南军需,就是重修个皇宫都绰绰有余。
又长叹一声,凌川啊,哀家捞钱的筢子……
“通宝钱庄?民间第一大票号?”太后眉心紧蹙,“先帝当年想借银子赈灾,那庄主连面都不露,只派了个管事送来一百万两。”
这钱庄敢如此猖狂,全因太祖爷开国时,曾赐过他们一块'永免课税'的金匾!
“所以儿臣才要找金钥匙和印鉴啊!通宝钱庄的规矩,认钥不认人!墨凌川不爱正妻王氏,妾室薛氏又不得宠,膝下连个继承香火的都没有——”
他突然压低声音,“您想想,他最宝贝的是谁?”
“瑶华宫的那个?”
鸿乾点点头。
“不可,皇帝宝贝宸妃跟眼珠子似的......哀家缠不过那祖宗!”太后声音都变了调。
“母后!”鸿乾一脸痛心疾首,“您想想西南将士!上个月送来的军报说,伙夫都快把锅铲煮来吃了!再者那本来就是墨家的钱,宸妃凭什么拿着?”
太后揪儿子耳朵,“上次你说军需紧张,结果你在西南建温泉别院!”
鸿乾疼得龇牙咧嘴:“这回真不一样!...倘若粮草短缺西南闹起来,您想想吧!”
太后心中一紧,这话戳中她心事。
西南是她的根基,真要因为粮草短缺闹出哗变,他们母子日后靠什么...
“罢了,”太后整了整衣袖,\"母后这两日让宸妃来说说话。\"
翌日,早朝时分。
瑶华宫
语嫣和绿筠正伺候姜苡柔梳妆,忽见月芽慌慌张张进来:“娘娘,慈宁宫的嬷嬷来了,说太后请您即刻过去赏菊。”
“赏菊?大清早?”
姜苡柔手中的玉簪一顿。
这个时辰,正是早朝,焱渊最忙碌的时刻,太后选在此时召见,分明是刻意为之。
“就说本宫更衣后便去。”
语嫣急得眼眶发红:“娘娘,您这身子...”
姜苡柔轻抚微隆的小腹,让月芽取来白锦缎,“缠紧些,莫让人看出来。”
又嘱咐语嫣:“太后此举不善,你速去金銮殿找云影,让告诉陛下。”
一炷香后。
慈宁宫内,太后正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墨菊。
“宸妃来了?”
宫人二话不说,把绿筠和月芽强行带走,姜苡柔猜不透这老太太清早急急找她是为何事?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不知找臣妾来是?”
太后将金剪子往案上一拍:“宸妃,哀家今日找你来问问凌川的事?”
姜苡柔心中一惊,袖中的手指微微发颤。
“臣妾是裕王府的女儿,不知侯爷什么事。”
太后冷笑一声,抽出一封信甩在她面前:“那这‘柔儿亲启四字,莫非是哀家眼花了?”
姜苡柔接过信细细看过内容,最下方落款虽是墨凌川,但是她认得他的笔迹,这根本不是!
所以太后今日是想和她套墨凌川的金钥匙?
“信中明明白白写着他将金钥匙托付于你,你还不认账?”
姜苡柔强装镇定道:“臣妾不知这是什么...”
“跪下!”太后突然厉喝。
两个嬷嬷立刻上前按住她的肩膀,硬生生将她压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宫人端上来一个盘子,上面是一排金针和一把金剪刀。
嬷嬷阴恻恻地笑道,“若是不小心剪错了地方,伤着娘娘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姜苡柔颤声道:“太后娘娘,臣妾背弃侯爷,他恨极了臣妾,怎会托付重要东西给臣妾?”
太后却不信:“宸妃,哀家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只要你交出金钥匙,哀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姜苡柔死死咬住唇,眼眶微红:“太后娘娘,臣妾真的不知道什么金钥匙……”
“嘴硬?”太后眯起眼,“那好,哀家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