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鸿海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响。他的眼睛瞪得滚圆,血丝从眼角溢出,脸上交织着极致的痛苦与无法置信的惊骇。
“兽……兽魂反噬……”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内脏被撕扯的剧痛,“御兽宗的……禁忌……你怎么会……”
体内,他修炼了上百年的《万兽法》灵力,此刻彻底化作了脱缰的野马。不,是数百头被囚禁了百年的凶兽,在同一时间挣脱了牢笼,在他的经脉和气海里疯狂地冲撞、撕咬、咆哮!
这和他所理解的灵力反噬完全不同。那更像是一种来自血脉、来自功法根源的背叛!王山那一掌,仿佛不是打在他身上,而是打在了他功法的命门上,引爆了他体内所有驳杂妖兽之力的怨念。
怎么可能?
他可是筑基后期大圆满!蛮云山脉金丹之下有数的强者!怎么会被一个刚刚筑基的老匹夫一招废掉?这不合理!这不修真!
另一边,黑衣人首领捂着胸口,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稳,斗篷下的呼吸急促而紊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发麻的双臂,又抬头看向那个静立如山的老人。
刚才那一下,不仅仅是拳头上的力量。
在王山跺脚的瞬间,他感觉到整个洞穴的“气”都变了。大地仿佛成了王山的盟友,地脉中流淌的能量在一瞬间变得粘稠、扭曲,极大地干扰了他秘术的威能,也削弱了他的防御。
这是对一方天地的掌控力!
鬼愁崖的地脉,为什么会听他的号令?
这个王山,已经不是人了,他成了这座山崖的精怪!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恐惧。他们彻底想明白了,王山不仅是筑基成功那么简单,他得到的传承,是专门克制他们这类修士的完整传承!他们今天踢到的不是铁板,而是一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
王山却没再看他们一眼。
他转身,迈步。目标,是那些还愣在原地的万家修士和黑衣人。
那些人刚刚还气焰嚣张,准备冲进来分一杯羹,此刻却像一群被头狼盯上的绵羊,连逃跑的勇气都失去了。
“杀。”
王山吐出一个字。
声音不响,却像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他动了。
没有华丽的法术,也没有惊人的异象。就是最简单的冲刺,最直接的出拳,最朴素的掌刀。但这一切,在金色筑基灵力的加持下,都化作了最高效的杀戮兵器。
一名万家修士反应最快,祭出一面兽骨盾牌挡在身前,口中急念法诀。
王山看都不看,一拳捣出。
“咔嚓!”
那面足以抵挡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的盾牌,像是纸糊的一样,从中心点开始碎裂,瞬间炸成无数碎片。拳头余势不减,穿过骨盾的残骸,印在了那名修士的胸口。
“噗——”
那修士的胸膛整个向内凹陷下去,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起,人在半空,生机就已经断绝。
“跑!快跑啊!”
“这老东西是魔鬼!”
人群终于崩溃了,剩下的十几人怪叫着,乱哄哄地转身就往洞外挤。
可他们跑得掉吗?
“哈哈哈!想跑?问过我李虎没有!”
一声狂笑响起。李虎拄着一柄大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刚才服下了王山的丹药,伤势虽重,但一股气顶着,竟然还能再战。他堵在洞口附近,一刀横扫,就将两个想从他身边溜过去的黑衣人逼了回去。
“还有我。”
张梅的声音依旧清冷。她靠着洞壁,拉开了长弓。没有箭矢,只有灵力在她指尖凝聚成一支淡青色的光箭。
“咻!”
光箭离弦,一个跑在最前面的万家修士应声倒地,后脑勺上多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有了李虎和张梅的牵制,王山的清理变得更加轻松。
他就像一头真正的猛虎,冲进了混乱的羊群。他的身影在狭窄的洞穴内闪烁,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
炼体期的《裂碑手》,在他手中已经化腐朽为神奇。一掌拍出,掌风就能震碎敌人的护体灵光;一拳击中,无论对方有什么防御法衣,都免不了筋断骨折的下场。
血腥味迅速在洞穴中弥漫开来,浓得让人作呕。墙壁上、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和残肢断臂。这里不再是修士的洞府,而成了一个修罗场。
“走!”
黑衣人首领当机立断,对着地上的万鸿海低喝一声。他捏碎了一枚黑色的玉符,一团黑雾瞬间将他笼罩。
万鸿海此刻也拼了老命,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土黄色的符箓,一把拍在自己身上。
“王山!我万家与你不死不休!”
他怨毒地嘶吼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黄光,竟直接穿透了山壁,消失不见。
黑衣人首领的黑雾也随之散去,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两个筑基强者,就这么跑了。狼狈得像是两条丧家之犬。
王山停下了手。
他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没有追击。
他能感觉到,刚刚强行催动《万兽逆》和地脉符文,对自己的身体也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丹田内的灵力虽然雄浑,但运转之间,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感。
这是根基未稳的迹象,也是强行使用禁忌秘术的反噬前兆。
穷寇莫追。
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洞穴内,最后一名万家修士被李虎一刀枭首,战斗彻底结束。
“呼……呼……”李虎大口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倒在地,咧着嘴笑,“他娘的……真痛快!”
张梅也收起了弓,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来,看着王山,眼神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
王山环顾四周,满地狼藉。
他走到两个孙子面前,蹲下身。
王志涛哭得稀里哗啦,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爷爷……我好怕……”
王山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和:“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又看向王志泽,那孩子依旧抱着黑色的玉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里有恐惧,有崇拜,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
“小泽,把玉简给爷爷看看。”
王志泽听话地把玉简递了过去。
王山接过玉简,又看了看那座若隐若现的古老祭坛,再看看满地的尸体。
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筑基凶老”?
从今天起,这个名号恐怕要彻底坐实了。而且,会比之前响亮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