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光柱撕裂舱体的尖啸尚未抵达,湮灭性的能量乱流已如实质的巨墙轰然拍击。舰桥厚重的防护屏障在接触瞬间亮起刺目的灵纹,随即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层层碎裂,刺耳的崩解声与能量对冲的闷响在有限空间内反复震荡叠加,化作令人脏腑移位的死亡轰鸣。破碎的屏障碎片混合着被汽化的金属微粒,在舰桥内形成一场致命的金属风暴。操控星图的核心弟子首当其冲,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破碎,身躯在狂暴的能量撕扯下瞬间化为血雾,只剩半截焦黑的手臂砸在主控台上,手指仍保持着结印的姿势,指缝间渗出凝固的暗红。
苏无音那淡薄到极致的灵体,被这股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甩飞,如同狂风中的枯叶撞在冰冷的青铜舰桥内壁上。灵体光影剧烈闪烁扭曲,边缘处已有银白光丝崩解逸散,融入肆虐的能量乱流。心口处那三道魔性爪痕在冲击下灼亮如烙铁,暗红光芒疯狂蠕动渗透,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裂意志的剧痛。然而,她的“手”——那点由残存意志勉强凝聚的光影——依旧死死地“握”着那柄濒临崩溃的星门密匙。密匙尾端象征焦尾琴弦的细微弧度,在毁灭乱流中明灭不定,几近消散。
密匙尖端,那如同凝固空间漩涡的部分,却始终顽强地指向舰桥深处某个方位。那里,数层破碎的青铜防护阵列拱卫着一个不起眼的暗沉基座,基座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能量尘埃与干涸的冷却液结晶——虫洞发生器残余核心的最终接口。基座中心区域一片死寂的漆黑,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
强忍着灵体即将溃散的剧痛与魔性爪痕的疯狂撕扯,苏无音的意志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灵体光影强行收束,化作一道微弱的银白流光,无视了席卷舰桥的金属风暴与毁灭余波,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在破碎的屏障碎片与扭曲的能量束缝隙间艰难穿梭,朝着那青铜基座疾射而去。金属微粒如同冰冷的毒砂,不断穿透她淡薄的灵体,带走点点银辉。
流光触及基座的瞬间,那柄星门密匙仿佛感应到了归宿,猛地从灵体光影中脱手飞出。它不再旋转,而是如同归巢的利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精准地刺向青铜基座中央一个同样布满玄奥空间纹路的凹陷接口。接口边缘沉积的尘埃与结晶被密匙携带的微弱空间波动瞬间震散。
锵。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金石交击之音,在混乱的舰桥中清晰地荡开,竟短暂压过了毁灭的喧嚣。
密匙的尖端,那凝固的空间漩涡,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基座的接口。两者接触的刹那,无数细密的银白与暗金色空间符文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从接口处亮起,沿着青铜基座表面早已黯淡的古老纹路飞速蔓延点亮。沉寂的青铜如同复苏的古兽骸骨,纹路逐次亮起,勾勒出复杂而精密的能量回路。整个虫洞发生器残余核心开始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基座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细微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空间锚定感开始弥漫。
然而,预想中的空间通道并未开启。基座核心处,那个拳头大小深邃如宇宙黑洞的球形区域,依旧一片死寂的漆黑,如同冰冷的墓穴。那蔓延的激活纹路在抵达这个黑洞区域边缘时,如同奔腾的河流撞上了无形的堤坝,骤然停滞黯淡下去。基座发出的嗡鸣声也带上了一种力不从心的嘶哑与阻塞感,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虫洞发生器被星门密匙激活了其引导与定位的机能,但其核心的驱动源——那枚曾在坟场获得足以撕裂维度的湮灭棱镜——早已在之前的激战中耗尽最后一丝能量,此刻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无法提供撕裂空间稳定通道所需的磅礴湮灭之力。
几乎在激活纹路停滞嗡鸣嘶哑的同一时间,青铜基座核心那个死寂的黑洞区域边缘,复杂的纹路结构猛地向内塌陷扭曲重组。原本平滑的凹坑边界如同活物般蠕动,瞬间塑造成一个极其清晰极其立体的能量接口凹槽,在黑洞中心的位置完全显露。
那凹槽的形状,并非寻常的几何体。它由三道扭曲深邃边缘带着狰狞撕裂状芒刺的爪痕构成一个立体的囚笼形态。爪痕的弧度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流畅与恶意,撕裂的细节处仿佛还残留着无形的血迹,一股冰冷的纯粹的魔性意味从这凹槽的每一个线条中透射出来。这形态的每一个细节,都与烙印在苏无音灵体心口处此刻仍在疯狂侵蚀她的玄阴魔女爪痕,分毫不差。
湮灭棱镜的充能接口,其形态竟与玄阴傀心的本源伤痕完全吻合。
苏无音那淡薄的灵体光影,悬停在剧烈震动的基座前,在看清这接口形态的瞬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并非源于能量的冲击,而是一种冰冷的宿命般的荒谬与深入灵魂的刺痛。心口处那三道魔性爪痕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共鸣,暗红的光芒疯狂暴涨蠕动,如同苏醒的毒蛇,撕扯着她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清明意志,试图彻底吞噬她,将这灵体本身化为填充那接口的钥匙。
舰桥的震动越发剧烈,如同垂死巨兽的痉挛。毁灭光柱的余波仍在持续冲击着残破的屏障,新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死亡的阴影带着金属汽化的灼热气息步步紧逼。星门密匙深深插在激活接口中,徒劳地散发着微弱的空间脉动,却无法点亮核心那死寂的爪痕形态的囚笼。
充能接口的形状,如同魔女跨越时空投来的无声的终极嘲弄,清晰地指向了唯一的生路——需要一颗完整的蕴含着对应魔性本源的玄阴傀心,作为最后的钥匙,插入这能量囚笼,方能驱动这通向未知或毁灭的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