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湿的墓室里,我攥着半截钢笔步步后退,鞋底碾碎地砖缝隙中钻出的菌丝体。
那些苍白的菌丝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正以惊人的速度疯狂蔓延着。它们如同白色的触手,迅速占据了周围的空间,所到之处,一切都被其覆盖。
在菌丝的生长过程中,还不断渗出一种荧光蓝的孢子雾。
这些孢子雾在空气中翻腾着,宛如幽灵吐出的毒息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它们弥漫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蓝色雾气,使得整个场景都变得朦胧而诡异。
与此同时,石壁上的青铜人像也发生了异变。原本毫无生气的人像,眼眶中突然渗出了淡黄色的黏液。
这些黏液顺着人像的脸颊滑落,散发出一股腐甜的气息,仿佛是盛夏暴雨前腐烂的荔枝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股腐甜的气息虽然令人作呕,但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去一探究竟。
然而,当你真正靠近时,那股浓烈的恶臭会让你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这其中隐藏的危险。
东北角的阴影中,第一朵花苞突然炸裂。
五片足有脸盆大的花瓣缓缓展开,肉质感的表面密布紫黑色血管纹路,仿佛有生命的活物在搏动。
花蕊深处探出蟒蛇信子般的柱头,翕动的频率竟与我颈动脉的跳动完美同步。蕊心滴落的黏液落在青砖上,瞬间蚀出人脸的轮廓,扭曲的五官仿佛在无声尖叫。
\"这是尸香魔芋的变种...\"
\"大家看花瓣基部,那些不是露珠...\"
镜头缓缓推进,每颗晶莹的\"水珠\"里都裹着一只未消化的尸蚕幼虫。
它们随着花朵的脉动舒展身体,在弹幕疯狂刷屏的瞬间,整株植物突然剧烈痉挛,三只幼虫如子弹般弹射到我的靴面上。
黏液渗透靴缝的刹那,剧痛如滚烫的铁砂灌进脚趾。
我踉跄着撞上墓墙,砖缝里立刻钻出布满神经束状凸起的藤蔓,像活的神经纤维般缠住我的手腕。
更诡异的是,藤蔓每隔十厘米就鼓起一个囊泡,里面竟漂浮着芝麻大小的人脑切片,随着藤蔓的蠕动微微颤动。
幻觉来得猝不及防。
先是听见1987年老式相机的快门声,接着七个浑身缠满藤蔓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他们穿着工装,胸口渗出血迹,拼凑出我防毒面具上的编号。
我想呼喊,却不慎吸入满口孢子,舌尖立刻泛起浓烈的金属味,意识开始模糊。
\"致幻毒素攻击三叉神经...\"我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血水混着唾液滴在藤蔓上,被溅到的囊泡突然爆裂,脑组织碎末在空中凝成古老的殓文:\"饲花者,为花饲。\"
魔芋主茎裂开七道大口子,半融化的尸体从裂缝中挤出。
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服饰,最新的一具还套着战术背心——而背心的破口位置,竟与我胸前的伤口完全吻合。
这些尸体齐刷刷抬手,指尖指向我背后的黑暗。
强光手电扫过,整面墙的藤蔓浮雕映入眼帘。
每根藤蔓末端都连接着一具青铜棺材,棺盖被菌丝顶开,里面是形态诡异的人形菌株。最中央的棺材缓缓坐起,菌丝构成的面部裂开,吐出一团裹着金缕玉衣碎片的孢子云。
\"是共生系统!\"我挥刀斩断缠腕的藤蔓,断口喷出的却不是汁液,而是带着脑脊液气味的透明胶质,\"魔芋用菌丝连接所有棺材,把死者转化成...\" 胶质落地即长出细密菌丝,像无数白蛆般涌向我的影子。
绝望中,我割开掌心将鲜血甩向魔芋。血珠接触花蕊的瞬间,整株植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花瓣上的血管急速收缩,将我的血液泵向根系。
地面轰然隆起,露出底下由头骨垒成的培养池——每个颅骨的天灵盖都插着青铜管,尸液顺着管口滴落,滋养着魔芋的主根。
幻觉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真实。我看见自己站在培养池边,正将1987年的钢笔插入某个头骨的青铜管。
池中液体倒映出的,却是那七个男人重叠扭曲的面容。他们的嘴唇开合,吐出的竟是我防毒面具下的呼吸声。
魔芋在此刻彻底绽放,花芯弹出一条三米长的触须,末端竟长着与我右手完全相同的五指。
它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往花芯拖拽。千钧一发之际,战术包里的青铜蛇鳞突然发烫,烧穿了触须表皮。
吃痛的魔芋收缩花瓣,露出底部新生的花苞——苞衣半透明,里面蜷缩着一个戴着防毒面的胎儿。
当最后一缕孢子雾散尽,培养池的头骨齐齐转向我。它们下颌开合,用我祖父的乡音呢喃:
\"该换你浇水了。\"
墓室陷入死寂,唯有魔芋的脉动声在黑暗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