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丝断裂的刹那,墓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尸香魔芋的嫩芽蜷缩回地缝,带着诡异影像的水银珠滚落,在青砖上砸出细密凹痕。
我摇晃着撑起身子,后颈被菌丝刺入的伤口火辣辣灼痛,温热的血珠顺着脊椎蜿蜒而下,渗进战术服的纤维缝隙,晕染出深色痕迹。
悬棺正前方,一座苍白石碑突兀而立。碑体表面平整如镜,却透着股不属于尘世的冷冽,仿佛被抹去了所有历史的刻痕,只余一片虚无的惨白。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艰难地一步步走向那块神秘的石碑。每一步都像是在与一股无形的力量抗争,而我的掌心还残留着与陶俑激烈搏斗时留下的血污,那血污仿佛在提醒我刚才经历的生死瞬间。
就在我终于走到石碑前,准备仔细端详它的时候,突然,碑面上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这些水珠就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哈气凝结而成,但当它们接触到我指尖的一刹那,却诡异地染成了猩红的颜色,仿佛被我掌心的鲜血所浸染。
\"各位观众,这碑……在吸食血液!\"我惊恐地大叫起来,连忙缩回手。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那猩红的血色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碑面上迅速蔓延开来。
它们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然后又缓缓地重新组合,仿佛在展现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图案。
弹幕在这一刻瞬间沸腾了起来,观众们纷纷发出惊叹和恐慌的声音。而在那片鲜红的血丝中,逐渐勾勒出了第一行文字……
\"甲子戊辰丙戌丁酉,九世轮回,终镇此穴。\"
——赫然是我的生辰八字。
第二行文字浮现得异常缓慢,仿佛有某种力量在石碑深处挣扎。血色丝线扭曲、缠绕,最终凝成一行森然警告:
\"开棺者,替棺主。\"
我浑身发冷,猛地转头看向悬棺。
菌丝核心仍在搏动,七百二十张人脸中,那张与我容貌相同的面孔正死死盯着我,嘴角缓缓咧开,露出森白牙齿。
石碑上的血丝突然暴起,如毒蛇般缠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向冰冷的碑面。
我奋力后仰,战术靴在地砖上划出刺耳声响,可吸力越来越强。
碑面不再光滑,无数细小孔洞骤然浮现,半截菌丝从中探出,在空中扭动,贪婪地嗅探着我的恐惧。
弹幕疯狂刷屏:\"主播背后!\"我侧头惊见,原本化作腐泥的九具陶俑,正被猩红菌丝重新拉扯成形。
它们的躯体由血丝与黏液拼凑,摇摇晃晃地站立,关节处滴落腥臭浆液,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诡异幽光。
第三行文字终于成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宿命感:
\"汝名已刻,汝命已续。\"
字迹甫一显现,碑底轰然裂开缝隙,暗红色液体汹涌而出。
这并非血液,而是锈蚀的青铜熔浆,带着刺鼻的金属腥气。
熔浆流过之处,地砖上浮现出阴刻纹路——竟是《推背图》第四十五象的卦象,谶语清晰可辨:
\"有客西来,至东而止,木火金水,洗此大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镜宫中映出的铸镜师、金缕玉衣尸身吞下的蛇卵、悬棺里那七百二十张重复着同一句话的面孔...
\"你本就是画中人。\"
陶俑群步步逼近,它们的身体开始融化,黏液在地面汇成一条猩红血河,直指石碑。
我咬破舌尖,将一口鲜血喷向碑面,血珠却未被吸收,而是凝成赤红珠子,滚落碑底。
石碑背面,原本空白之处,此刻浮现密密麻麻的刻痕——是历代闯入者的名字。最上方一行墨迹未干,赫然是我的名字。
而名字下方,一行小字透着彻骨寒意:
\"明日辰时,魂归碑下。\"
充电宝在此刻彻底耗尽,直播画面突然切换成二十年前的老式摄像机效果。雪花屏中,七个身着工装的男人跪在碑前,最年轻的那个缓缓转头,防毒面具上的裂痕与我的如出一辙。
他举起血淋淋的手,在石碑上刻下最后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