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抵村口。
刀剑相撞的铮鸣便刺破长空。
萧辰心头一紧,疾步奔向家中,却见小院外围刀光剑影。
狩猎队的弟兄们正与七八名身着精钢铠甲的敌人殊死搏斗,地上已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鲜血将黄土染成暗红。
“找死!”
萧辰目眦欲裂。
反手抽出精钢大刀,刀锋在烈日下划出一道刺目寒芒。
他如猛虎般冲入战阵。
刀势凌厉无匹,一个照面便斩断两名敌人的咽喉,鲜血喷溅在他狰狞的面容上,更添几分煞气。
“辰哥!”
阿虎喘着粗气用枪身砸开袭来的敌兵,染血的额发黏在眉骨上:“嫂子没事!”
萧辰猛然回头。
透过蒸腾的血雾,看见顾宁正死死抓着门框。
她的长裙上沾满泥点,发髻散乱的垂下一绺青丝,往日总是含笑的樱唇此刻止不住颤抖。
四目相对的瞬间。
小姑娘蓄在眼眶里的泪珠终于滚落。
这惊鸿一瞥让他心头巨石稍落,当即甩出怀中的碧血藤:“接着!”
接过药藤的阿虎急退数步。
周野捂着肋下踉跄靠近,指缝间不断的渗出暗红:“小辰,小心他们……”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破空而来!
萧辰旋身挥刀,火星在刀刃与箭簇间炸开,崩飞的铁箭钉入树干嗡嗡震颤。
“你们,都该死!”
他身形诡谲如鬼魅,专挑铠甲关节处下手。
一名敌人举刀格挡,却被沛然巨力震的虎口迸裂,下一秒便见自己的断臂飞上半空。
狩猎队众人见状士气大振。
“杀——!”
阿虎怒吼一声,强忍伤痛,抄起长矛狠狠刺向一名持弩的敌人。
那人慌忙闪避,却被周野从侧翼突袭,一刀削飞手腕,惨嚎着倒地。
狩猎队众人配合默契,趁势反扑。
一时间刀光如网,将剩余的敌人逼得连连后退。
萧辰如猛虎入羊群。
刀锋所过之处,敌人铠甲崩裂,血溅三尺。
他的每一刀都裹挟着滔天怒火,刀势刚猛霸道,却又精准狠辣,专挑敌人铠甲的薄弱之处。
脖颈、腋下、膝弯。
刀刀致命!
当最后一名敌兵捂着喉咙倒下时,萧辰持刀而立。
浑身浴血,宛如一尊杀神。
狩猎队众人喘着粗气,眼中却满是敬畏与振奋。
“相公!”
顾宁的呼喊带着哭腔。
她不顾满地血污,踉跄的冲向萧辰。
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他染血的软甲,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萧辰强撑着扯出一抹笑,染血的手掌轻轻扶上她的发顶,嗓音沙哑:“别怕,我没事。”
顾宁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娇小的身躯微微发颤。
萧辰感受着那熟悉的体温与幽香,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连带着周身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走来的周野。
“周叔,弟兄们怎么样?”
周野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眉头紧锁:“阿虎将你们昨天带回来的铠甲分给大家,大伙儿伤的不重,只是李顺他……”
“李顺?”
萧辰眉头一皱,脑海中闪过那个总爱耍枪的爽朗青年:“透骨枪小队的那个?他怎么了?”
“顺子大哥是为了救我才……”
顾宁忽然哽咽出声:“有人闯进院子……顺子哥替我挡了一刀,结果、结果整条右臂都……”
她说不下去了。
泪水滚落在萧辰的金丝软甲上,顺着甲片纹路蜿蜒而下,在暗红的血渍上冲刷出几道清痕。
萧辰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自脊背窜上头顶。
他环视四周,果然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人呢?”声音冷的吓人。
周野叹了口气:“老李带他去了县城,但能不能接上……”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萧辰沉默的点头,指节捏的咔咔作响。
他望向远方,眼中翻涌着滔天杀意,仿佛要透过虚空,将那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王福海!
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萧辰誓不为人!
良久。
萧辰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对着众人深深一揖。
身旁的顾宁也跟着欠身行礼。
众人见状慌忙摆手:“队长,您这是……”
萧辰沉声道:“今日若非诸位相助,我娘子恐怕凶多吉少。”
“队长言重了!”
春生抬手擦拭嘴角的鲜血,胳膊上还有两道刀伤口子,说道:“要不是你带咱们猎虎,咱们又怎么能过上好日子呢?”
其他人纷纷附和。
萧辰郑重道:“总之,这份恩情,萧某铭记于心!”
周野上前拍了拍萧辰的肩膀。
刚欲出声说些什么,刚好看见田柱背着昏迷的张铁蛋踉跄走来。
周野脸色骤变,三两步迎上前:“铁蛋这是……”
萧辰简略说明原委。
周野听完倒吸一口凉气:“你们竟杀了虎王?”
萧辰点头,看着阿勇手中拿着的武器,上前将震山弓接了过来。
看着弓身木纹间的几道裂痕,沉声道:“周叔,震山弓……”
周野目光在弓身上一扫,咧嘴笑道:“没事!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虎王虽死,但余威尚存。”
萧辰望向大岭森林的方向:“周叔,劳您清点伤势较轻的弟兄,尽快进山将虎尸运回。”
周野环视四周,点头道:“穿甲进山应该没事。”
转头对田柱嘱咐:“柱子,先把铁蛋背去我那儿,金疮药还备着些。”
田柱会意的看了眼萧辰夫妇,将怀中的盐晶递还:“队长,这个……”
萧辰抬手接过,同时将阿虎手中的碧血藤也拿了回来。
待众人散去。
萧辰牵着顾宁回到屋内。
打些井水简单擦洗血迹,轻抚妻子苍白的脸颊:“吓坏了吧?先去歇着。”
顾宁抿着唇摇头,纤细的手指仍紧紧攥着他的胳膊。
萧辰心头一软,知道她余悸未消,便由她跟着来到灶间。
找来大盆,将盐晶凿碎。
“得提纯一下。”萧辰自语。
他取来木桶,将凿碎的盐晶块倒入清水溶解,搅拌后静置沉淀。
待杂质沉底。
他将上层清液倒入另一只木桶,再以细麻布层层过滤,去除细小沙粒。
顾宁在一旁静静看着,眼中透着疑惑。
萧辰解释道:“粗盐杂质多,直接食用伤身,这样过滤后,能去除大部分泥沙。”
滤净的盐水倒入铁锅,以小火慢熬。
顾宁忽然轻呼:“起霜了!”
只见锅沿凝结出雪白晶粒,随着水分蒸发,锅底渐渐铺满细腻的白砂。
这与他们平日所见的灰黄盐块截然不同,在阳光下竟泛着珍珠般的莹润光泽。
萧辰并不停手。
又取来干净麻布,将湿盐包裹,悬于另一只木桶上方,缓缓淋入清水。
“这是……?”顾宁忍不住问。
“淋洗法。”
萧辰道:“盐里的苦味来自镁、钙杂质,清水能带走它们,只留下纯净的氯化钠。”
“氯化钠?”顾宁一头雾水。
不过看着丈夫笃定的神色,她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陪在身旁。
反复淋洗后,盐粒更加雪白细腻。
萧辰再次烘干,最终得到的细盐晶莹如雪,毫无杂质。
“成了!”萧辰满意的点头。
顾宁睁大杏眼,纤纤玉手掩住微张的朱唇,没想到盐还能如此细腻。
萧辰唇角微扬。
指尖捻起一撮细盐,轻轻点在顾宁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