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荡开。
萧辰从幽深的潭水中游出。
金丝软甲紧贴在身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田柱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关切的问道:“队长,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
萧辰突然俯身,掬起一捧潭水就往嘴里送。
“队长!你摔糊涂啦?”田柱大惊失色,急忙阻拦。
他实在想不通。
不就是去摘个药材吗?至于渴成这个样子?
“哈哈哈!”
萧辰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山谷里撞出层层回音。
他眼中精光暴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田柱被笑的心里发毛。
他回头看了眼虚弱不堪的张铁蛋,完全摸不到头脑。
萧辰没有多做解释。
将碧血藤往田柱怀里一塞,转身抄起地上的一支精钢箭矢,一个猛子又扎回潭里。
水花溅了田柱满脸。
他抹了把脸,看着潭面荡开的涟漪直犯嘀咕:“队长这是中邪了?”
水下,萧辰憋着气往下潜。
强大的浮力让他像片落叶似的难以控制方向。
好不容易摸到潭底,指尖触到一片光滑如镜的晶体表面。
他心脏狂跳,箭尖对准晶体缝隙狠狠一撬——
“咔嚓!”
一块脑袋大小的晶石应声而落,潭底瞬间翻涌起一片浑浊的泥沙。
萧辰双腿猛蹬潭底,借着浮力向上冲去。
“哗啦!”
萧辰破水而出,肺叶灼痛如焚。
晶体离水的刹那,仿佛掬起了一汪凝固的月光。
表面玻璃般的虹光流转,无数立方体晶粒以违背常理的角度交错生长,像被无形之手捏碎的冰晶。
最惊人的是那些被封印在晶格间的秘密——
随着角度交换,可见其中封存的古老卤水微微晃动,铁质杂质在其中舒展如暮色中的烟霞。
“富贵险中求,古人诚不欺我啊!”
萧辰如获至宝般紧抱着这块奇异的晶体。
虽然险些命丧虎口,但不仅找到了碧血藤,竟还有这般意外收获!
田柱凑上前来,蹲下身戳了戳晶石表面:“队长,这啥玩意儿?”
萧辰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吐出一个字:“盐!”
“什么?!”
田柱惊得倒退两步,声音都变了调。
就连奄奄一息的张铁蛋也猛地睁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起身。
盐——
这可是朝廷严令禁止私人开采的违禁品!
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死罪!
萧辰转头看向张铁蛋,脸上露出几分歉意:“铁蛋,刚才错怪你了。”
他这才明白,为何用潭水清洗伤口时,张铁蛋会疼的死去活来。
这哪里是清创,分明是在伤口上撒盐!
张铁蛋望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盐晶,脸色煞白,直接瘫软在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萧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沉声道:“从这潭底的晶体来看,下面应该藏着一座不小的盐矿!”
田柱压低声音,紧张的问道:“队长,这要是上报朝廷,应该能有不少奖赏……”
“上报个屁!”
萧辰一瞪眼:“老子找到的,那就是老子的!”
他掂量着手中的晶体,又看向泛着涟漪的潭水,正色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打虎虽然能赚些银两,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有了这个,全村都能过上好日子!”
如今大御皇朝内忧外患,朝廷自顾不暇,正是大好时机。
田柱也反应过来,眼前一亮:“粗盐在市面上可是紧俏货!”
“粗盐?”
萧辰神秘一笑:“那太浪费了,要卖,就卖细盐!”
田柱瞳孔骤缩,喉结滚动一下,声音陡然拔高:“细盐?!”
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队长,细盐的制法向来是朝廷绝密,就连那些盐商世家也只能产出粗盐啊!”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朝廷?”
他轻蔑的摇摇头:“他们所谓的‘细盐’,不过是用草木灰水淋滤再结晶罢了,粗制滥造的玩意儿。”
田柱闻言一怔。
正欲追问,却见萧辰已经转身收拾行装。
手握精钢大刀,目光看向震山弓上的那道狰狞裂痕,暗自惋惜。
田柱望着旁边小山般的虎尸,挠头问道:“队长,这虎王的尸体怎么处置?”
萧辰目光凝重的扫视着虎王庞大的尸体。
这千斤重的猛兽,以他们三人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运出密林。
“去砍些树枝来。”
萧辰沉吟片刻,果断下令:“先用树枝掩盖尸体,虎王余威尚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其他猛兽敢靠近,回去叫人再来!”
田柱会意的点点头。
两人手脚麻利的忙活着,很快就在虎尸上堆起一座枝叶搭建的小丘。
萧辰最后又踹了几脚,确保每处缝隙都被遮的严严实实。
转身时。
他的目光落在张铁蛋身上,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
这个平日里最能闹腾的汉子此刻像块破布似的瘫在地上,大腿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淡红色的血水。
“柱子,你背着铁蛋。”
萧辰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碧血藤塞进金丝软甲内,贴身存放。
藤蔓上细小的尖刺扎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痛,但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不适。
田柱弯下腰,动作轻柔的将张铁蛋背起,生怕牵扯到他大腿上狰狞的伤口。
萧辰则抱起那块珍贵的盐晶。
裂风弩别在腰间,左手拿着困虎叉,右手握住精钢刀,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开路。
密林中依旧危机四伏。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但萧辰不敢有丝毫松懈。
谁知道那头受伤的猛虎是否还在附近徘徊?
若是此时遭遇,以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没有把握能再次取胜。
所幸。
命运这次似乎站在了他们这边。
也许是先前的那一箭让猛虎受了伤,此刻已经躲回巢穴舔舐伤口去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缝洒落。
田柱的喘息越来越重,整个人几乎弯成了弓形。
背上的张铁蛋像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微弱的呻吟都让田柱浑身一颤。
当他们踉踉跄跄的走出密林时。
田柱突然感觉背上一沉,惊慌道:“队长,铁蛋他……”
萧辰急忙查看,只见张铁蛋面色惨白如纸,大腿上的伤口仍在不断渗血。
“别慌,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他沉声道:“先去我家,必须马上止血。”
田柱刚要应声,萧辰突然压低声音:“记住,盐矿的事,不要跟任何人……”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道身影满脸是血,跌跌撞撞的朝他们奔来。
“阿勇?”
萧辰心头一紧,迅速将盐晶塞给田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他扶住摇摇欲坠的阿勇,发现对方脸上不仅有血迹,还有明显的淤青。
“谁干的?”萧辰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阿勇上气不接下气:“队……队长,大事不好……”
他指向村子的方向:“刚才来了十几个身穿精钢铠甲的人硬闯村子,村长带人阻拦,可他们……”
“王福海?”
萧辰眼中寒光一闪,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他们……他们要带走夫人!”
阿勇的话如同一道惊雷:“村长和阿虎正在你家门口拼命拦着,眼看就要……”
话音未落。
萧辰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困虎叉和震山弓被他随手扔在地上,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王福海!若我娘子少了一根头发,我必将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