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堂的雕花大梁被争吵声震得簌簌落灰,李铁锤的铁掌拍在枣木长桌上,震得茶盏里的龙井溅出:\"老子的工坊每月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减税!必须减!\"对面的绸缎庄老板把算盘拍得山响:\"运河年久失修,我的货船在淮河卡了半个月,先修河!\"
小皇帝缩在鎏金屏风后,龙袍下摆被攥出褶皱:\"王叔,朕的御膳房新做了蟹粉汤包...\"
\"陛下且看。\"苏御递过一份《匠社税赋分析图》,曲线上扬的税赋线如利剑出鞘,\"去年匠社承担了三成商税,可工坊死伤率却是官窑的五倍。\"他突然听见屏风外传来甲胄摩擦声,抬头时正撞见白雨晴撞开雕花木门,斗篷上的雪粒落了一地。
\"罗刹国使团带着青铜鼎残件过了玉门关!\"她的燧发枪枪口还滴着冰水,\"带队的是哥萨克骑兵统领,怀里抱着的青铜残片...有龙鳞纹。\"
老丞相的拐杖\"咣当\"落地,汉白玉杖头摔出裂纹:\"五胡乱华时,胡人便是带着中原神器叩关...\"他的山羊胡沾着茶渍,\"陛下,当以社稷为重!\"
御书房的烛火被穿堂风掠得明灭不定,谢道韫展开的密报上,\"南陵王私铸兵器\"的朱砂批注刺目。她推了推眼镜,镜片映出舆图上的南陵封地:\"罗刹国使者半个月前曾秘访南陵王府,随行商队运载的不是香料,是三十车青铜锭。\"
\"不可能。\"白雨晴的剑穗扫过《宗室玉牒》,\"南陵王叔常年称病,连先皇葬礼都没出席...\"
\"他称的是'心疾'。\"苏御的指尖停在系统界面的【青铜鼎能量图谱】上,南陵王的头像被红光笼罩,\"十年前他猎场遇刺,是崔氏商盟的暗卫救了他。\"他突然想起那年在皇陵,青铜鼎虚影出现时,南陵王府的方向曾泛起过同频的青光。
金銮殿的朝阳被云层切割成碎片,南陵王的蟒纹朝服在蟠龙柱下泛着冷光。他腰间的羊脂玉佩雕着二十八星宿,正是皇陵地宫的方位图:\"陛下,罗刹国愿以乌拉尔山铁矿换我朝蒸汽技术,此乃开疆拓土之良机。\"
\"铁矿?\"苏御的镇纸压住《边境贸易密档》,\"他们上个月刚用铁矿换了东瀛的漆器,为何独独青睐我朝?\"
\"自然是因为...\"南陵王的瞳孔突然泛起幽蓝,\"镇北王手中的《天工开物》孤本。\"
系统警报在苏御眼底炸响时,他已扣住袖中的银针。对面的南陵王眼神恍惚,分明是中了青铜鼎的精神控制术:\"王叔,您玉佩上的裂纹...可是被龙气反噬所致?\"
玉佩碎裂的声响中,南陵王猛地按住心口,指缝间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幽蓝的能量流:\"你...你怎么知道...\"
议政堂的铜钟敲过申时三刻,阿青站在代表席的木箱上,工装裤腿还沾着昨夜修机器的机油:\"我妹妹咽气前,抓着我的手说'机器吃了她的手指'。\"她举起那截断指般粗的棉纱,\"现在你们要拿更多人的命去换一块破铜?\"
前排的士绅代表皱眉:\"妇人之仁!鼎器回归乃天命所归...\"
\"放你娘的狗屁!\"李铁锤的扳手砸在地上,迸出火星,\"天命?老子的天命就是让匠人能活着拿到月钱!\"他身后的匠人代表们同步举起工具,铁砧、扳手、螺丝刀在阳光下连成钢铁的林。
\"投票!\"苏御突然开口,从袖中抖出羊皮纸,\"赞成武力夺回鼎耳的,请举手。\"
李铁锤的胳膊如铁塔般竖起,阿青的掌心染着机油,老丞相的拐杖巍巍抬起。当谢道韫在 tally sheet 上画下第 187 个圈时,地面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不是地震,是罗刹国的攻城巨弩撞上了玉门关。
白雨晴的燧发枪已顶上子弹:\"他们用的是改良版投石机,射程比我们的弩车远五十步...\"
\"用蒸汽装甲。\"苏御展开新绘制的图纸,齿轮与钢板构成的龟形战车跃然纸上,\"让匠社连夜赶工,每辆战车配三名匠人机修。\"他突然看向阿青,\"女工们能操作弩机吗?\"
\"能!\"阿青的银项圈晃出弧线,\"去年冬天我在城西靶场,能射中三十步外的铜钱!\"
南陵王府的火光在暮色中燃起时,苏御正带着神机营奔赴城门。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残片——那是今早从南陵王书房抢出的鼎耳部件,上面的铭文与系统数据库里的\"九州鼎\"完全吻合。系统界面跳动着【民心值+3000】的提示,议政会代表们联名签署的《抗敌意见书》在他靴底发出沙沙响。
白雨晴的披风掠过朱雀大街,看见阿青正带着女工们往战车上装填弩箭。那些弩箭的尾羽上都系着红布条,上面绣着\"工\"字——那是匠人们的战旗。而在议政堂前,李铁锤正带着匠人代表们锻造拒马桩,火星溅在\"劳工神圣\"的旗帜上,像极了即将燎原的火种。
这场关于神器与人心的较量中,苏御终于明白:青铜鼎的碎片或许能惑乱一时,但千万双握过扳手、纺轮、弩机的手,终将织就比神器更坚固的防线。当蒸汽机的轰鸣盖过青铜鼎的低语,当议政会的票选声压过帝王的叹息,属于匠人的时代,才真正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