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鎏金香炉飘出袅袅龙涎香,小皇帝盯着案头的\"匠社特别税\"令,手指在\"国库空虚,暂征重税\"八字上敲出咚咚响。苏御递上的放大镜下,朱砂官印边缘的鼎形暗记清晰如刀刻,与皇陵地宫中的青铜鼎纹路分毫不差。
\"朕登基时盖的印泥用的是鹿血朱砂,\"少年天子突然开口,龙袍袖口滑出半截御笔,\"这印泥里掺了黄河泥沙——崔氏的老狐狸们,倒是舍得下本。\"
白雨晴的绣春刀\"呛啷\"出鞘三寸,刀身上的寒光照得工部侍郎后退半步:\"上个月您说要修缮祖庙,调走了御林军左翼,是不是早就打算...\"
\"陛下明鉴!\"侍郎的山羊胡抖成一团,\"此乃奸人伪造...\"
\"伪造?\"谢道韫翻开《户部用印日志》,墨笔圈注处写着\"三月十五,侍郎亲领空白官牒百张\",\"您的签押笔迹,倒是和税令上的'准'字一模一样呢。\"
系统警报在苏御眼底闪过蓝光时,他已拽着小皇帝躲到龙椅后。白雨晴的燧发枪几乎同时响了,子弹擦着侍郎的耳朵钉入廊柱——那里藏着个暗格,露出半截青铜鼎纹的密信。
吏部档案司的霉味混着硝烟,白雨晴的靴尖踩住小吏的后心时,对方正把匠人花名册往火盆里塞。泛黄的纸页上,\"墨氏\"、\"李氏\"等姓氏被红笔圈了又圈,正是天工坊合作社的核心成员。
\"崔家想干什么?\"阿青的银项圈撞在档案架上,她认出其中一页是妹妹的入厂登记,\"灭门?\"
苏御的指尖停在\"天佑三年金人铸造匠籍\"上,名单末尾的\"墨离\"二字旁,用朱砂写着\"鼎纹知悉者,必杀\"。他突然想起墨主事每次进工坊时,总会在金人残件前停留片刻——那不是敬畏,是恐惧。
\"他们要销毁所有与金人有关的匠籍,\"谢道韫的眼镜滑下鼻梁,\"没有了匠人的传承,青铜鼎的秘密就能永远烂在土里。\"
次日朝会的阳光格外刺眼,当白雨晴将十七枚刻着鼎纹的私印倒在丹陛上时,老丞相的拐杖\"咣当\"落地。最底层的印泥里,还混着未燃尽的皇陵封土,在晨光中泛着幽蓝。
\"这些印章,能调动三卫禁军。\"苏御的镇纸压住青铜鼎构造图,图上的二十八星宿标记,与皇陵地宫的方位完全吻合,\"侍郎大人,您是想复刻十二金人,还是想让青铜鼎重现人间?\"
侍郎突然狂笑起来,袖口滑落的翡翠镯子碎成三段——正是崔氏商盟的信物:\"苏御!你以为靠几个匠人就能逆天改命?鼎出之时,便是新朝建立之日!\"
小皇帝的茶盏摔在金砖上,溅起的茶水湿了龙袍前襟:\"王叔!快、快治他的罪!\"
\"臣请设立议政会,\"苏御展开的羊皮纸上,\"工、农、商、士四界共议国政,重大政令需半数以上代表联署方可施行。\"他突然想起系统商城里的\"三权分立\"蓝图,\"如此,可防一人专权,亦能聚万民之智。\"
\"那...朕的龙舟宴...\"小皇帝犹豫着,\"会不会被驳回?\"
\"陛下的龙舟若是用劣质木料,代表们自然要管。\"谢道韫忍住笑,\"但若为百姓治水患,谁敢反对?\"
议政会代表选举的鼓声震得朱雀大街地砖发烫,李铁锤举着\"匠人一票\"的木牌站在高台,古铜色的胳膊上青筋暴起:\"选我当代表!我能让铁牛多转三圈!\"阿青穿着新做的工装,胸前别着\"女工代表\"的铜牌,正在给卖菜大娘讲解选票用法。
\"这圈儿画在'同意'旁边?\"大娘的指甲沾着韭菜叶,\"那我选那个能让菜价便宜的秀才!\"
白雨晴看着乌泱泱的人群,燧发枪在指间转出漂亮的枪花:\"苏御,你说咱们是不是在搞...有史以来最大的造反?\"
\"是革新。\"苏御看着谢道韫给虎娃们发选票——最小的代表才八岁,举着\"儿童票\"的木牌蹦蹦跳跳,\"当年始皇帝焚书坑儒,没烧掉匠人们刻在齿轮上的智慧;如今崔氏想毁籍灭族,也灭不了刻在民心的火种。\"
李铁锤的急报打断了议论,他怀里的密报沾着边关的黄沙:\"罗刹国细作在嘉峪关被截住,怀里抱着的...是金人脚踝的铸造图!\"
系统界面在苏御眼底展开,【全球科技树异动】的警示红光中,他看见西域、南洋等地的青铜鼎碎片标记正在闪烁。谢道韫的指尖点在舆图上的丝绸之路,那里用朱砂写着\"匠盟分部筹建中\"。
\"通知各商队,\"苏御的狼毫在\"议政会章程\"上签下名字,\"以后凡是带着匠人徽章的商队,关税减半。\"白雨晴刚要开口,他已经望向阿青的方向,女孩正在教盲眼老匠摸读凸字选票,\"另外,给每个代表发个铜哨,遇到不公就吹哨子——我在王府都能听见。\"
夕阳的余晖洒在议政会的临时会场上,李铁锤用废齿轮做的会徽被高高挂起。阿青摸着胸前的女工代表牌,突然想起妹妹临终前攥着的碎布——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个\"工\"字。此刻,这个字被绣在万千匠人的衣襟上,在晚风中连成波澜壮阔的海。
而在皇陵深处,青铜鼎的某道裂纹里,一枚带着选票油墨的铜哨静静躺着。它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撬动时代的支点,让千万年来被压在史书夹缝里的\"匠人\"二字,终于能像星辰般,在大盛的天空上,闪耀出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