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凤目圆睁:“你说的是……顾梵?”
苏欢轻点下颌:“那把伞在我手中多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归还。”
大长公主紧绷的脊背瞬间放松,语气也轻快起来:“这有何难,待会儿就让人送你过去,顺路的事。”
苏欢正要回应,突然神色一动,猛地回头。
一道冷峻挺拔的身影踏入厅内,正是魏刈。他恭敬地向大长公主行礼,又朝苏欢微微颔首:“苏大夫。”
那张棱角分明的隽美面容波澜不惊,显然对苏欢昨夜留宿在此早有预料。
想起昨夜那个古怪的梦境,苏欢再看魏刈,心中泛起异样的涟漪。
他去边疆究竟所为何事?与他密会的又是何人?对方究竟提出了什么让他难以抉择?
这些本与苏欢无关,但事关自身安危,她不得不格外留意。
大长公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刈儿,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
魏刈恭敬地为大长公主斟上热茶:“听闻您昨夜动了怒,本想前来探望,又恐夜深叨扰,故而今早赶来。”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我生什么气,不过是苏崇岳那一家子欺人太甚!”
此事早已在帝京传得沸沸扬扬,魏刈知晓也不足为奇。
他温言劝慰:“既然事情已解决得差不多,您就别再为此劳神,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长公主往后一靠,顺势吩咐道:“说得是。你来得正好,待会儿去看看,苏崇岳一家搬完了没有。”
苏欢抬眼看向大长公主,后者莫名心虚:“怎么了,欢儿?有什么问题吗?”
魏刈不着痕迹地瞥了苏欢一眼,他太清楚她对自己的抵触了。
况且,不用想也知道今日苏府门外必定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她自然不愿与他同行。
“若世子不嫌麻烦,臣女便先在此谢过了。”苏欢语气温婉。
魏刈眉峰微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叩击,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
苏欢望着他,客气地问道:“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想顺路去趟顾府,不知世子是否方便?”
魏刈喉间的拒绝之词到了嘴边,却转了个弯:“举手之劳。”
苏欢眉眼含笑:“多谢世子。”
……
“世子对您可真是孝心满满,一大早就赶来请安了。”锦绣一边为大长公主揉肩,一边夸赞。
大长公主轻嗤:“之前回京许久都不登门,非得我这个老太婆三催四请,如今倒来得勤快了。”
锦绣捂嘴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世子是被您催婚催怕了。”
“他要有本事,还用得着我操心?”大长公主说着,想起方才的场景,悠然靠在椅背上,“不过现在本宫也懒得管了,且看最后着急的是谁!”
“世子这般出众的才貌家世,放眼整个帝京都是顶尖的。想嫁入丞相府的贵女不知有多少,就看世子自己的心意了。”
大长公主却意味深长地笑道:“谁说没有其他顶尖的?我看顾赫家那儿子就很不错。年纪轻轻就做到了翰林院编修,样貌、才华、出身样样拔尖。”
锦绣一怔,大长公主已将鱼食撒入湖中:“这般年纪还未娶妻,说不定早已有了心仪之人。”
……
马车朝着苏府疾驰而去。
苏芙芙紧紧挨着苏欢,一会儿瞅瞅魏刈,一会儿看看自家姐姐。总觉得每次魏哥哥和姐姐同处一室,气氛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到底怪在哪里。
她暗自揣测,难道是姐姐嫌弃魏哥哥?可又不太确定。
毕竟魏哥哥出手阔绰,对待朋友向来慷慨,姐姐对这样的人,态度一向很好才对。
想不明白,苏芙芙索性不再纠结,摸着鼓鼓的荷包,琢磨着该给三哥准备什么生辰礼物。
姐姐说了,过去家里条件不好,如今回了帝京,三哥这次的生辰一定要好好操办!
而苏欢则在盘算着另一件事———如何从魏刈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可偏偏是魏刈,这个让她捉摸不透的男人。
苏欢知道,自己稍有异动,定会被他察觉。
魏刈看着苏欢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莫名烦躁。明明是她先提出同行,此刻却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按理说,回苏府看苏崇岳一家的笑话,她该高兴才是,怎会这般谨慎?
是因为要去顾府,所以提前紧张了?
魏刈越想,胸口越堵,冷不丁开口:“顾公子今日当值,你去顾府也见不到人。”
苏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定是听到了自己与大长公主的对话。
其实她真正想见的是顾赫,苏崇岳一家匆忙搬走,许多东西都可能藏着关键线索,若有顾赫相助,定会事半功倍。
那把伞,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既然如此……”
苏欢刚要开口,马车突然停下,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见过世子。”
苏欢掀开帘子,只见顾梵正立在前方,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欢欢妹妹,我正打算去找你。”
魏刈眸光微冷:“顾公子今日无需当值?”
顾梵神色从容:“苏府的事我已听说,特意向上面请了假,过来看看。自然是欢欢妹妹的事更重要。”
魏刈的笑意瞬间消失,周身气息愈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