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接到西集团十万大军全数覆没的战报时,大师恨不得把孙元良给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可当这位颇得自己欢心的学生加老乡抱着自己大腿痛哭时,之前的恨意瞬间就消散如烟了。
不过,临阵而逃致使十万大军尽墨的账总归是要有个交代的,大师一脚踹翻孙元良怒骂道:“说,这段时间你丢下部队跑哪儿去了?”
“校长,我没跑呀”,孙元良委屈巴巴地解释说,“我在宜昌听说奉节被攻,为了能让前线主力安心攻城,所以我才决定独自回奉节坐镇坚守稳定军心”。
听孙元良如此说,大师心头这才好受了一些,他缓了口气坐下来才又追问道:“那为什么奉节又没见到你人呢?”
“我……我被共军的游击队抓了”,孙元良呜一声就哭了出来,“赤匪对我严刑拷打,但学生誓死不降,后来半夜里瞅准时机杀了警卫抢了把枪才能侥幸逃脱回来见你呀,校长!”
孙元良的话破绽颇多,可大师心中早已先入为主,自然孙元良这个得意门生说什么就听什么。
大师不是傻子,其实大致能够想得到孙元良的话里头有蹊跷,可他的性格里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黑帮老大的气质,无论治党还是治军都不讲组织规定和程序,而是以江湖义气管理部属。
在大师眼中,像孙元良这种对自己言听计从、鞍前马后的忠心下属,如果犯了点错就严惩的话,那岂不是会冷了众弟兄的心,以后还有谁肯替自己卖命。
拉队伍嘛,最关键的就是利字当头,没有利的话,谁还肯跟着你干,自己当初就是靠着一个利字才能拉起山头斗倒党内左派的嘛。
国府国防部很快就照着孙元良的解释出了一份通告,孙元良不仅就这么干干净净地洗刷掉了弃军的死罪,而且还因为凛然不屈逃离匪穴得到了一枚青天白日勋章的表彰。
饶过孙元良,那锅自然就只能让别的人来背了。
当大师看到中野在报纸上头版刊登出陈明仁被俘的消息时,他当场就暴怒了——你居然没有自杀陪葬!
被俘的人是没有利用价值的,简直是背锅的不二人选,于是违抗军令、擅自行事、强夺军权的一系列罪名就都栽到了陈明仁的头上,他的家人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抚恤金,还被军统的特务们三天两头地“请去”讯问线索。
讲江湖道义的大师一般是不会刻意为难自己的嫡系下属的,可陈明仁不同,大师一直记得这个把中将军衔摘下来丢在自己面前的桀骜学生,所以没有说出任何照顾好陈明仁家人的话来。
陈明仁性格刚烈,往日得罪过的人不在少数,那些眼眨眉毛动的趋炎附势之徒就立即开始借着各种理由去欺凌陈家的孤儿寡母报昔日的一箭之仇。
就在陈家人日子难捱的同时,赵骥也忙得不可开交,首先就是被俘的国军士兵该如何处理。
被俘的国军士兵分为两类,一类以整四十七师的川军士兵为主,还包括少量整五十四、整七十一师的壮丁,他们不是大师的死忠,比较好处理,愿者留,不愿者走,反正走的人大概率是回家而不是回国军那边继续当兵。
第二类则比较棘手,要么是黄埔毕业的顽固军官,要么是被洗脑多年身上有股子天子禁军自豪感的百战老兵,这伙人虽然被俘了却坚决不肯加入我军,一旦放虎归山就极大概率会回到国军那边去照旧与我军为敌。
原时空中的孟良崮战役后,我军俘虏了大量的整编七十四师官兵,当时因为部队必须马上转移,没时间收编改造,结果这些俘虏兵大多都在转移的途中逃亡了,然后多数很快就回去国军那边重新拿起了枪。
中野现在的处境比刚打完孟良崮战役的华野要好得多,有时间也有稳定的后方根据地可以用来改造俘虏,但事情做起来并没有想的那么轻松。
政委傅秋涛专门派了政工干部到俘虏兵里头去开展思想工作,结果俘虏们不是公然叫嚣有本事再打一次,就是阴阳怪气诋毁我军政策,更有个别极度顽固的,竟敢选在无人的晚上摸黑敲政工干部闷棍的。
改造俘虏思想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平津战役以后,后世人很多都以为投降的几十万国军好像傅作义一声令下就全部缴械接受改编了,事实上当时投降的国军部队非常不稳定,不仅有人串联起来图谋武力暴动,还有残忍杀害我军派去的收编干部的。
听说我们派去改造俘虏的政工干部被人敲了闷棍,赵骥十分生气:“对敢使用暴力袭击我们干部的人,绝不能姑息,按照根据地的法令该怎么惩处就怎么惩处,我军是有优待俘虏的政策,但那是在俘虏放弃武力暴动的前提下”。
对于如何处理这些成建制的大批量俘虏,身为穿越者的赵骥不需要从零开始摸索,可以直接把我军后来那一套成熟的改编办法拿来用。
“这些俘虏必须马上实行官兵分离看押,不止是军官,至于士兵中的顽固份子也要与其他普通士兵分割开,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普通士兵也要打散建制和籍贯,隔断他们私下串联的纽带,然后再派政工干部下到基层去开展思想工作”。
“另外,要让俘虏兵多接触我们根据地的人民群众,让他们看一看、听一听我军在乡亲们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多带他们去参观我们是如何建设农村、如何建立工业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不信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一方崭新的田地后会无动于衷”。
很快,王守竞牵头创办的“解放”牌汽车制造厂就迎来了第一批参观的俘虏人员。
中野的“解放”牌汽车就是仿制的美国ccKw十轮卡,国军的七大主力都装备有同型车辆,每个师大概配属三百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