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沈灵素将眼睛睁开一点，只见青年身上披了件单衣，踏上池岸。
“师兄，你穿了衣服啊。”沈灵素眨了眨眼，他身上的水气已经消散，只是周身的雾气更显缱绻，光辉迷离，衬得他身形挺拔惹眼，如芝兰玉树。
随口说完沈灵素想起来，妖界有种法衣，可以化为流动的金属藏在皮肤之下，当妖族化为人形，便能在瞬息间化出如同锦缎制成的衣物来，质地坚韧，又十分方便。
“你说的，守男德。”陆渊钺的嗓音天然有着冷漠低沉的气质，让人信服，敬畏。
只是他言语正经，模样却不太正派，更似恣意旷荡的纨绔，修长的眼尾略带笑意，便有隐晦的邪性。
他身形高，阴影投下来，沈灵素察觉些许压迫感，不由退了小半步，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陆渊钺不动声色，闲聊般问她：“怕我么。”
“师兄，你这样太……”沈灵素找了个温和的形容词，“太不正经了。”
“比邪修更不正经？”陆渊钺耐心问道。
他越是平静，沈灵素越是无所适从，因为有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陆渊钺长成这样，就是不守男德，说什么做什么，都容易让人多想。
“和邪修不一样……应当是我的原因，是我看不开。”
沈灵素飞快反省道，“师兄你在妖族中不算最不正经的，但我见过的妖族不算多，容易大惊小怪。书中对于我这种情况也有记载，以后我会去多看一些男人，看多了就习惯了，如果还会被迷惑，那就上手摸一摸……”
陆渊钺紧盯着她，心情复杂。
沈灵素语气一顿，为了避免师兄继续教训她，她未雨绸缪道，“我知道被色相迷惑很危险，我见过很多好看的人，不会轻易被色诱……我还知道有一些体修道场允许外人观看，之前我懒得看，如今我知道自己的心境不够平稳，需要加以磨炼，回宗门立刻去看。”
体修修炼之时，经常衣冠不整，这是被允许的，并不算失礼，而是正常修炼，过程也容许旁人观摩。
“少看邪修的书。”陆渊钺淡淡道，“正道并无此类记载。”
“是师尊给的书，不是邪修的书。”沈灵素立刻道。
“师尊那也有邪修的书。”陆渊钺冲她摊开手，平静道，“拿出来。”
沈灵素：“……”可能是学杂了。
她慢吞吞地拿出一本古籍，依依不舍地盯着陆渊钺翻了几下。
他将书收了起来。
“师兄，你也爱看这书？”沈灵素还想问，什么时候把书还她。
“也？”陆渊钺挑起眉梢。
沈灵素还挺喜欢这本书，其中有许多奇闻异事，很有意思。
“我爱看，还没看完。”她老实道，“师兄，借你先看，看完要还我。”
陆渊钺气笑了，反问她：“你觉得我不正经，所以要看其他不正经的人，还想要书？”
“不是你不正经，是你有色相，而我好色，非要我说这么明白吗？”沈灵素压低声音，说破后反而有了底气，“我又不会永远好色，知错改过就是了。”
陆渊钺沉默片刻：“你看我便可，不必浪费时间看他人。”
他的语气，在沈灵素听来有些许古怪的冷硬，但是嗓音沉稳依旧，像是出于关怀。
沈灵素吃软不吃硬，放弃了挣扎，妥协的语气，破罐子破摔：“行，我看你。”
陆渊钺勾唇笑了笑，低头问她：“你还想摸其他人？”
他的语调轻缓，带着诱哄一般的意味，如同没有说出口的许可，好看的薄唇被水气浸润，看上去比平时柔软，面容如琢如磨，凌厉的五官轮廓，也难得显得温柔。
沈灵素听出他的意思，差点直接顺水推舟摸了上去，直到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指尖立刻蜷了起来，不尴不尬地换了个目的。
随后她意识到，摸喉结比起摸脸也礼貌不到哪去。
脖颈是要害，对方避开触碰，甚至反击，都是正常的。
只是陆渊钺没有躲闪，脸色也没有变化，懒散地垂着眼眸。
沈灵素感受到，指下喉结的触感，滑动了一下。
滚烫，坚硬。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不知所措，脸颊发烫。
但是她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很平静，也不会脸红，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演技达到了人生巅峰。
她下意识催眠自己，把对方看作是有体温的雕像，或是把现在发生的一切当成幻象，她就能彻底冷静下来。
……冷静不了。
她换了个方法，把现在当成一个新颖的考验，历练心境，因为有挑战性，所以她不能真正平静下来是正常的。
沈灵素以一种求知的心态，指尖蹭了蹭他的喉结。
“……你想杀了我吗？”陆渊钺忽然把她的手拿下来，询问的语调低哑。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沈灵素有些许慌张，罕见地语塞片刻，“我只是好奇，不是挑衅你。”
她这种行为，确实太像试探了。
如果她动了杀心，刚才的陆渊钺绝不会好过。
“师兄，是你让我摸的。”沈灵素说完，又想起来，陆渊钺没有说。
他只是问她，是不是想摸其他人。
话语上没有允许她对他做这样的事。
他的行为却是允许的，说明她的理解没有错。
陆渊钺的眼神阴晴不定片刻，终是承认：“是我受不了。”
“你的戒备心没错，要是对别人太放心，一时不察便容易死。”沈灵素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再次解释，“我不会杀你的。”
“所以，让你摸了也无妨？”陆渊钺反问。
“我没有这么说……”沈灵素只觉越描越黑，她的直觉原来没错，陆渊钺就是有种纨绔天性，并不正派，曲解她的话。
“确实无妨。”陆渊钺宽容地道。
似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出尔反尔，陆渊钺拿起她的手，拇指一拨，将她紧攥的手指展开。
他低垂着眉眼，带着她的手掌抚过他的脸侧，颈侧，脉搏的跳动在她掌间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