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沈灵素惯常留宿的宫殿，她立刻想起了正事，要自己走。
脚步落地，她径直走向寝殿。
“不是要修炼？”陆渊钺不解，跟在她身后。
“寝殿灵力很多，一样适合修炼。”沈灵素一本正经地说。
陆渊钺垂下眼帘，看见了她身后修长的影子。
沈灵素若无其事迈过门槛，绕过屏风，熟练地走到床榻边坐下。
“师兄，熄灯。”沈灵素冷静嘱咐，“光线太亮不适合修炼。”
陆渊钺用灵力挑灭了满殿灯火，殿内陷入幽暗。
准备齐全，沈灵素把自己卷进被褥里，安详地闭上眼睛。
陆渊钺挑起眉，走到床边上看她。
连装都不装了。
少女睡颜安静，呼吸平稳，毫无戒心。
走了一路，那朵偶然落在她乌发上的杏花竟然没掉，像是特意簪在发间，粉白花瓣娇艳明丽。
陆渊钺望了一会儿，俯身拿走了那朵杏花，走出寝殿。
殿外，几位妖族正沉默等待着。
见了他，狡山迫不及待走上前：“主上，我等何时前往珏城？”
说着，狡山视线微移，注意到主上手里违和的小花。
陆渊钺拈着花柄，垂眼打量着，似乎这朵杏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之处。
当狡山以为他要扔下这随处可见的落花时，陆渊钺收起它。
“走。”陆渊钺抬起眼。
狡山连忙收回目光，心中惊讶不已，面上神色却更加慎重：“主上不去灵界了？”
陆渊钺摇头。
“现在动身去珏城也算不得早了，或许能赶在开山大祭以前。”螣影低声道。
开山大祭代表着一大片被封禁的宝地即将面世，是妖界开启一大盛事的象征。
许多妖族势力对此翘首以盼。
过往很长一段时间内，妖界没有力压众妖的皇族上位，皇权空置，也无法开启珏城周遭的禁山。
登基只是先天祖灵成为妖皇的第一道门槛，想要真正以自身实力坐稳妖皇之位，先天祖灵还需像他的先辈一般主持众多要务，掌握权柄，让妖族习惯于仰望他。
在此之前，众多妖族都是被劫灵族震慑了，不得不敬服。
妖族都在猜测，劫灵族在开山大祭上会如何立威。
只有近身的妖将才知晓，陆渊钺压根没心思在立威上。
他甚至想把象征着劫灵族威严的霈宫送人。
狡山细思极恐。
此话不一定是戏言，因为主上和沈小姐互相送东西，从来都很随意，又贵重得惊世骇俗。
他抓住螣影，颤声传音：“谁懂啊，本将与陛下都是沈小姐送给主上的……”
螣影：“？”
“你还有这来历？”
狡山：糟糕，暴露了。
……
霈宫寝殿。
沈灵素似乎是睡着了，但她确实是在修炼。
酒劲让她想修炼的同时又犯困，因此她在两件事中找到了一个平衡，边睡边修炼。
她的意识很清醒。
识海中的其中一道图腾，已经变得较为清晰。
虽然不能久视，但她可以从符纹中看出玄妙的意蕴。
不知不觉，她摆脱了困意端坐起来，仔细吸收灵力，运转灵脉。
幻妄业火在她的内府中燃烧，炽烈炎热，只是那热度超脱不了内府的控制，她的道基平稳如初，甚至有种平和的清透之感。
这是因为她的道基中还固守着乐之法则的部分，不论火系的法则有多强悍霸道，都不会影响她的心智。
从火脉传承中领悟的心法却让她的修炼一日千里。
近年来的领悟厚积薄发，殿中的灵气向着她疯狂涌来，化为纯粹的灵力，融入道基，修为攀升。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忽然一激灵，转而控制起了疯狂的灵力，强行将其压制提纯，反复精炼，不让其失控拔高。
琴灵忽然说：“你不想突破小乘？”
“我想啊。”沈灵素理所当然，“但是就这么突破……不对。”
“我之所以有强行突破小乘的机会，是因为此前我从火脉传承中得来的心法超过我如今的境界，对吗？”沈灵素询问。
“是，《真言心法》理应是道尊境才能领悟的，你在真则境能够顿悟……也算是实力吧，即便强行突破了小乘，道基有所不足，再细细精炼便是。”琴灵说。
“我将修为压制在分神巅峰就可以了，这样的分神巅峰，实力不会弱于我强行突破小乘。”沈灵素权衡道，“论战力强弱不只是看天道评判的境界，无需好高骛远。”
“你还挺沉稳，不愧是长大了一岁。”琴灵夸奖道。
“主要是分神巅峰更低调，我很喜欢。”沈灵素笑道。
琴灵：“……方便你搞事情才对吧。”
“什么搞事情，我只是遵循长辈的教导。”沈灵素正直道。
对于天赋太强的弟子，长辈通常有一道嘱咐：切莫强行拔高境界。
在境界上打肿脸充胖子，若是遇上了事，也是真的会被打肿脸。
很丢人。
反之，低境界修士若有足够的经验，则有可能跨境战胜敌人。修为足够夯实，再突破也会更强。
沈灵素努力巩固自己的境界，一心一意调息。
分神境巅峰。
她感受着自己的修为，心中有彻悟之感，比起之前，她对分神境的灵力更加熟悉了。
也正是因为她一向脚踏实地，偶尔遇上小乘境的敌人也不用慌张。
她的心境前所未有平静。
过了三天，她调息结束，睁开眼。
灵鸟清脆婉转的鸣声从窗外透入，淡淡的熏香若有若无。
“我怎么在妖界？”沈灵素扫视着寝殿里的陈设，有点懵。
琴灵友善道：“看来少主您虽然天才，但酒量寻常，并非海量呢，需要我助你回忆一下吗？”
“等等。”沈灵素从琴灵的语气中发现了不对，她需要缓缓。
她仔细回想：“川姐，你上回见我倒霉幸灾乐祸也是这样的语气。”
琴灵：“怎么会呢？自信点，你可不是酒后无德的人。”
沈灵素思索片刻，笃定道：“我确实不会失德，只是酒后失忆而已……”
这失忆是暂时的，待到她神识彻底恢复常态便会想起来。
琴灵欣慰道：“保持这种心态，继续面对你师兄吧。”
沈灵素大惊失色：“我对三师兄做了什么？”
琴灵：“你怎么不怀疑你对别的师兄做了什么？”